用盡全身力氣的飛馳,只用了兩刻鐘不到就到了北門跟前。
暮色冥冥中。他站在高高的屋頂看著那城門緩緩合攏,直至嚴絲合縫。
低低苦笑。
去哪兒呢?
去尋那玉蘭花?
如今五月,即便去了,也再不復當日光景。
物變人也非
只怕去了心更痛。
仰首闔眼須臾。他轉身掠過身法,光影般地朝來時路走。
既然自己做不到,那就讓做得到的人去做吧。
雲澈院只兩人,自然清靜。
榮烈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到了司馬陵的房中。不見文公公的身影。
屋中整潔精緻,散發著淡淡檀香。讓人一嗅寧靜。
燭影搖紅,顫動搖曳的燭火將屋中物什投下的光影隨心所欲的戲弄。
司馬陵依舊是日間那件月白長衫,纖塵不染的潔淨,長身玉立於窗前。
身影靜靜,似乎並未聽見身後榮烈刻意放出的腳步聲。
榮烈在屋中站定。
銀色面具下,一雙黑眸暗暗而深。
“來了?”司馬陵緩緩轉身,語聲尾音上揚,淡淡輕輕,似有諷刺。
榮烈不做聲,只定定望著他。
他是討厭這個男人的。
自打第一次相遇就討厭,說不上為何,大概天生氣場就不合。
在清楚這一點的同時,他也明白對方大概對他也是同樣的感覺。
而加深這種不喜的便是去年這個男人故意用傳國玉璽將明思引走。雖然他也明白,即便沒有傳國玉璽這一樁,明思當時大概也很難留下。
可他就是不喜。
不喜這種被算計的感覺。
尤其這個男人還對自己的女人懷有他意時,這種不喜更加翻倍。
此時此刻,他一見到這個男人,那種天生的氣場不對感覺又冒出來了。
司馬陵的面具輕薄能做一些幅度不太大的表情。
見榮烈那一雙冷然的眼,他輕輕挑眉,“若你不來,我還不能肯定是你。可你來了,我卻是看不起你。”
榮烈冷哼一聲,“你有何資格看不起我?你這種趁人之危的小人!”
此際的榮烈全然忘記了自己來的初衷,只覺一口氣憋在胸口不爽得緊。
司馬陵輕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如今乃是寡身,我有何來不得?”
寡身!
榮烈眼中冒出火花,“雞鳴狗盜之輩,當初她且看不上你,你以為如今你還能有望?痴心妄想!”
司馬陵不疾不徐,“我至少敢來,敢在她面前現身!總好過有些人只敢躲在書上偷窺,看著她痛苦看著她強作歡顏——我至少不是縮頭烏龜。”
“你——”榮烈捏了捏拳,用力沉了一口氣,眸光寒冽,“你該慶幸我不打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你也該慶幸——”司馬陵瞥了一眼榮烈垂下的右手,語聲輕蔑,“我對身殘之人尚有幾分憐憫之心。”
“司馬陵!”榮烈驀地上前一步。
司馬陵微微抬首,唇角微彎淡定。
兩人身量相當,這一拉近距離,四目緊緊對視,火星四濺,各不相讓。
司馬陵唇角一勾,幾分譏誚,“看著她那般為你費盡心機謀盡謀算。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得?你是贏了我一著,可我如今還是看不起你。有膽量尋我,卻無膽量見她!榮烈——我看不起你。”
榮烈咬了咬牙,“我的事輪不到你置喙。”
“我不想管你,我只想管她。”司馬陵眸光坦蕩,語聲緩緩輕輕卻是字字如刺,“你最好一輩子就這般藏著躲著。你說過的那句話,如今正好還你——只要你從今往後不出現,天長日久。我總能讓她快活起來。”
”就憑你?”榮烈嗤笑,“就憑你如今頂著旁人的麵皮?”
司馬陵眸光一冷,倏地冷笑,“你如今不也藏頭藏尾,還要裝啞巴——你有何資格說我?身邊藏了一頭狼而不自知。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堂堂睿親王——笑話!”
榮烈眸光猝然一顫,驀地幽深,“你知道了些什麼?”
司馬陵淡淡一笑,走到一旁桌邊坐下,替自己倒了一盞茶,“我為何要說給你聽?”端起茶盞飲了一口。“慢走不送!”
榮烈身形僵直,盯了司馬陵的背影一眼,驀地轉身。
“你今日來意何為?”司馬陵忽地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