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2 / 4)

著一座城堡,下面是更多的希臘文字,羅西譯成了英語:“他在這裡與邪惡同居。讀者,用一個詞把他掘出來吧。”這些話像咒語一樣,具有不可思議的逼迫力。

我把這三幅地圖放在一邊,看到它們在那裡實在可怕,它們就像羅西描述的那樣,但我沒有看過原圖,手裡拿的只是複製品,他親手複製的,它們對於我而言又是那樣的陌生。它們最後會向我證明什麼呢?證明這一切不是杜撰的,他不是因為惡作劇才畫了這些地圖的?除了他的信,我沒有其他第一手資料。剩下沒看的就只有羅西的筆記和我剛翻開檔案時發現的一個小信封。我本想最後開啟它,因為它封了口,但我實在等不及了。我在桌上那堆檔案裡找到開信刀,小心地開啟了封口,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

這還是第三幅地圖,龍的形狀,彎曲的河流,縮微了的高峰,也是用黑色墨水繪製的,像羅西的一樣,但筆跡略有不同——很棒的臨摹,但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它有點晦澀、陳舊,乃至過於華麗了些。看過羅西的信,我本已經準備好了會看見和第一幅地圖惟一的不同之處,但我還是嚇了一跳:在盒子似的墓地和它的守護龍上面蜿蜒刻著一行字:巴塞洛繆·羅西。

我抑制住自己心中所有的猜想、恐懼和推論,刻意放下這張紙,去讀羅西的筆記。前面兩次很明顯是他在牛津和大英博物館的檔案室裡做的,它們沒講什麼,簡單記載了弗拉德·德拉庫拉的生平和功績。另有一份清單,列舉了幾百年來提到德拉庫拉的文學和歷史文獻。接下來是一頁不同的紙,是伊斯坦布林之行後留下的,“根據記憶重寫”,他迅速而工整地做了說明。我意識到它們肯定就是他在經歷了檔案館一幕後所做的那些筆記,時間是在他出發去希臘前、根據記憶複製出地圖以後。

這些筆記列舉了伊斯坦布林圖書館收藏的蘇丹穆罕默德二世時期的文獻,這些在我看來都沒有太大的意義。但我想知道,究竟是在什麼節骨眼上羅西的工作被那個官員打斷了。是一卷卷的羊皮紙文獻?還是他提到的貿易清單中包含了弗拉德·特彼斯死亡或埋葬的線索?

檔案館的那份清單上還有一項讓我奇怪,我因此看了好幾分鐘。“參考文獻,龍之號令(有些像卷軸)。”這一點之所以令我驚奇,讓我躊躇,是因為它本身毫無意義。通常,羅西的筆記是全面而明晰的。他說,那就是要記筆記的目的。他匆忙中提到的這份參考文獻是不是指圖書館裡有一份清單列舉了所有關於龍之號令的文獻?如果是,為什麼又說是“有些像卷軸”?肯定是很古老的東西,我想——也許是圖書館藏有自龍之號令以來所有文獻中的一份。為什麼羅西沒有在這張紙上進一步解釋呢?這份參考文獻,不管它是什麼,是不是最終證明和他的研究不相關?

我對著這樣一份羅西多少年前看過的遙遠的檔案沉思良久,它似乎無法幫助我找到他失蹤的線索。我知道自己應該儘快採取行動。我以前常熬夜,通宵不睡,接下來我應該可以綜合分析一下羅西告訴過我的,在他看來,此前對他的生命構成威脅的一切。

我站了起來,關節嘎吱作響,去我可憐的小廚房裡燒點肉湯。我去拿鍋的時候,突然意識到我的貓,倫勃朗,沒有進來吃晚飯,想到它,我收起百葉窗,推開窗,大聲喊起來,期待著它的爪子砰地落到窗臺上,可我只聽見遠處從城裡出來的車馬聲。我低下頭,向外望去。

它奇形怪狀地躺在那兒,我馬上意識到它的脊椎斷了,頭也奇怪地耷拉著。倫勃朗的眼睛比我過去任何時候看到過的都要大。我立刻知道了它不是自己碰巧摔到那兒的,窗臺那麼窄。要害死它得要個大個子狠掐一把才行,我把它輕輕地放在地板上,滿腔怒氣。這才突然意識到它的身體抱在手裡還暖暖的。

我馬上回頭,關了窗子,然後驚慌失措地想下一步該怎麼辦。我在桌子旁坐了下來,把羅西的檔案都清理好,整齊地放入信封,把我那本神秘的龍書放在上面,還注意別讓它掉下來翻開了,再把一本我一直喜歡的赫爾曼的《阿姆斯特丹的黃金時代》放在最上面。我把手錶放在一旁,心驚膽戰地發現正是迷信中說的午夜差一刻。我對自己說,明天我要去圖書館讀些書,為以後的日子好好做準備。如果銀棍、大蒜花和十字架一類幾百年來一直是農民用來防禦吸血鬼的絕招,那麼多瞭解一些有關的知識並沒有害處,那樣至少表示對傳統的一點尊重。

我從未發現集中注意力有那麼難。我體內的每一根神經都在警覺著周圍的某種存在。如果是鬼,我都覺得是我的思想而不是我的耳朵先聽見他觸及窗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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