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爭論,但爭論奧斯曼帝國的秘密力量非我力所能及。圖爾古特舉起一個手指。‘我必須給你們一個警告,我的朋友,我們向你們透露了一個我們一直小心保守了五百年的秘密。任何將衛隊的秘密洩露給敵人的人將立即受到懲罰。據我所知,這種情況從未發生過。不過我請求你們小心,為了你們,也為了我們。’
“他話音裡沒有惡意,沒有威脅,只有深沉的嚴肅。我一下子想到,圖爾古特該會怎樣地吸引羅西,他又會在圖爾古特身上看出怎樣活生生的歷史,羅西會問他些什麼樣的問題——這些問題我可能想都不會想得到。
“不過,是海倫說出了該說的話。她站起來,我們都跟著她站起來。她向圖爾古特伸出手。‘您告訴我們這些,我們很榮幸,’她說,‘我們會用生命保護你們的秘密和蘇丹的期望。’
“我們本可以一整天站在那裡,在暮色中無言地望著對方。不過圖爾古特的電話響了,發出尖銳的聲音。
“‘出了什麼事?’我問道。
“‘是的,唉呀,’圖爾古特自責地捶著自己的胸口。‘是圖書管理員艾羅贊先生。我派去看護他的那個人出去了一會兒,他現在打電話來說,我的朋友又一次遭到攻擊。艾羅贊昏迷,那人正去請醫生。這很嚴重,第三次了,就在日落時分。’
“我大為震驚,伸手去拿我的外套,雖然博拉夫人懇求地拍了拍海倫的胳膊,她還是穿上了鞋。圖爾古特吻了吻妻子,我們匆匆出門,我回頭望了一眼,看到她站在家門口,面色蒼白,一臉恐懼。”
第五十二章
“我們在哪裡睡覺呢?”巴利疑慮地說。我們在佩皮尼昂的旅館房間裡。和先前一樣,我們告訴那位年紀大的工作人員我們是兩兄妹,才弄到這個雙人間。我們沒錢各住一間。終於,巴利做出了決定——至少是為他自己。我站在原地發愣,他呢,帶著幾件衣服和一把牙刷進了衛生間。幾分鐘後,他出來了,穿著棉布睡衣,那睡衣和他的頭髮一樣蒼白。
我儘管羞得兩頰通紅,但看到他這個樣子,和他生氣的臉,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他也開始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狂笑,就在那家法國旅館裡。在這次狂笑後,我又有了其他的第一次,我們踉蹌著走向對方,巴利抓住我的肩膀,姿態一點兒都不優雅,就像我剛才抓住那個衣櫥一樣,然而他的吻卻如天使般優雅,他不成熟的經驗輕柔地灌注到完全缺乏經驗的我的身體裡。就像我們的大笑一樣,這讓我喘不過氣來。
實際上,有那麼多東西要做,要關注,我們沒有繼續脫衣服。似乎過了很久,巴利令人窒息地嘆了口氣,捲起身子纏繞著我。“你還只是個孩子啊。”他伸出一隻胳膊摟過我的雙肩和脖子,似乎他完全擁有我。
他的話讓我突然意識到,他也只是個孩子—— 一個體面的孩子。在那一刻,我想我比任何時候都更愛他。
第五十三章(1)
“從圖爾古特家步行——或者說跑步——到他為艾羅贊先生借來的那間公寓大概需要十分鐘。因為我們都在跑,連穿著高跟輕便鞋的海倫都腳步匆匆地跟在後面。圖爾古特低聲嘟噥著(我猜還有咒罵)。他帶著一個小黑包,我想裡面可能放著醫療用品,以防醫生不到或遲到。終於,我們爬上一座舊房屋的木梯。我們跟在圖爾古特身後奔上樓,他呼地開啟樓梯頂的一扇門。
“房間顯然被隔成了一間間骯髒的小間。在這一間裡,主間有一張床、幾張椅子和一張桌子。桌子亮著一盞燈。圖爾古特的朋友躺在地板上,身上蓋著毯子。一個大約三十歲的結巴男人從他身邊站起,跟我們打招呼。恐懼和痛悔幾乎使他變得歇斯底里。他不斷地絞著手,反反覆覆地跟圖爾古特說著什麼,圖爾古特推開他,和塞利姆一起在艾羅贊先生旁邊蹲下。受害者面色土灰,兩眼緊閉,喘著粗氣,牙齒格格作響。他的脖子有個難看的裂口,比我們上次看見的要大,但更可怕,因為它雖然形狀參差不齊,但分外的乾淨,只在邊緣處有一縷血跡。我想到,這麼深的傷口應該流出很多血,想到這裡,一陣噁心襲來。我摟住海倫,我們目不轉睛地站在那裡,無法移開目光。
“圖爾古特檢查傷口,但沒有碰它。他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幾分鐘以前,這個該死的傢伙不和我商量就去找一個古怪的醫生,但醫生不在家。這至少算我們走運,因為我們現在不想有醫生在這裡。但他恰好在日落時分讓艾羅贊一個人待著。’他和阿克索說話。阿克索突然站起來,使勁——我沒料到他用那麼大的力——揍了一下那個倒黴的看護,把他趕出了房間。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