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緊緊貼著拾兒的身體。
也許他們今天就要一起葬身於此。
可是她並不害怕。
她不怕死。
當這一刻沒有到來之前,秋秋也曾經想到過死亡。
那時候她不可能知道自己會以什麼方式,會在什麼時候結束了生命。她惶恐過,也懼怕過。
可是現在這一刻到來了,她才發現自己毫不畏懼。
人們怕的更多是未知,當謎底揭曉,懸念被打破直面真相的時候,她心中一片坦然。
離水劍發出嗡嗡的不安的震動。
這把劍與秋秋靈犀相通。在主人到了生死危局的時候。寶劍也透出了玉石俱焚的絕然。
巨大的轟鳴從魔物的方向傳來,那是勝利的宣洩,更是對敵手無情的告之。
它將要殺死他們,絕不會手下容情。
拾兒口中發出了一聲清嘯,他的手揚了起來,一副卷軸從他手中丟擲。
對面的魔物並不在意,在它看來,對手儘管堅韌,可是畢竟實力與它差距太大了。他的種種作為不過螳臂擋車,困獸之鬥。
那副卷軸在空中散開來。黑色的風刃象聞到了血腥味兒的餓狼般一擁而上,眼見就要把脆弱的紙張撕成碎片。
可是偏偏事與願違。
那張卷軸秋秋看著稍有些眼熟——片刻之後她猛然想了起來。這不是那張圓月秘境的的圖畫嗎?怎麼把它扔出去了?
拾兒可不是一個會病急亂投醫,甚至會失手亂扔東西的人,他會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畫卷完全不受風刃的影響,悠然的浮在空中,陡然間光芒大作。
無數道光柱突然間拔地而起,剛才那些一個個熄滅的被摧毀的陣眼突然間重新亮起,這情形讓秋秋一下子想起了在修緣山的後山曾經見過的那個誅魔法陣。
看起來的確相似。但眼前陣法的規模比那個誅魔法陣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秋秋剛才以為已經徹底失效的封印陣法重新貫通連線起來,腳下佈滿了遊走不定的耀眼銀光。他們就象是站在了一個巨大的盤子上。
光柱交織成了一片密集的光網,前方的魔物發出痛苦的憤怒的吼聲,它龐大的身體一半已經徹底露出了地面,一半還在裂縫之下。
它開始迅速的向前衝,剛才還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魔物頃刻間變成了那個需要倉惶逃命的角色。
要容載巨大的力量,它就必須有實體。比起那些沒有實體的魔物們,它的力量毫無疑問的強大,可是同時。有實體就代表了它不象那些無形的魔物一樣靈變。那些魔物逃起命來反應奇快,而這隻龐大的魔物卻受限於現在的這個身體。
它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但是已經遲了。
封印在瞬間就完成了一次重啟,魔物的身體被封印從中切斷,它的頭顱和大部分身體被誅魔陣的無數光柱穿透撕碎,腥臭的血水象瓢潑一樣灑落。
血水滴在地上,迅速滲進陣法的脈絡裡,被吸收不見。
封印法陣的光芒比秋秋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還顯得耀眼,就象從來沒被摧毀破壞過一樣。
這逆轉令人驚人動魄,正以為已經走到了盡頭,卻突然絕處逢生。
秋秋目瞪口呆,她慢一拍才想明白。
剛才拾兒的種種表現,封印法陣被突破,荊網護罩撕碎,合著全是演出來給那魔物看,讓它放鬆戒備鑽進圈套的假象。
連她和拾兒這種心連心的關係,都給他騙過了,更何況那個自大的魔物!
“它被消滅了嗎?”
“沒有。”拾兒的神情並不顯得輕鬆,更沒有大勝之後的得意:“它還剩下一小截,逃回去了。”
正文 216 歡喜
也就是說,那魔物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還會捲土重來。
秋秋以前看書上寫的那些傳說事蹟,總覺得正道俠士們實在太心慈手軟了,總是不能一次斬草除根。姑息養奸哪,能一次辦完的事為什麼偏偏要留個隱患。
可是現在她懂得,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人力有時窮,有些事,真的是辦不到。
就象剛才,也許將來有一天旁人也會說,為什麼拾兒不一次把那個魔物給徹底殺掉?剛才等它全部爬上地面之後再用誅魔法陣殺了它不就一了百了了嗎?
不親自經歷,是無法全面瞭解當時的情形的。
如果真讓那個魔物完全爬出了裂隙到達了地面上,可能她和拾兒現在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