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找了很久。”他靜了好一會兒:“一開始不知道上哪兒去找。從何找起。繞了不少彎路,後來才找到了法子。”
秋秋已經放棄了從他那裡聽到什麼精彩過程的念頭,那太不切實際了。
儘管她好奇的要命。
一個人死去了。誰知道人死了會去向何方?這要從何找起?
拾兒忽然問她:“你想看嗎?”
秋秋怔了一下,然後忙點了下頭。
拾兒拉起她的手,攤平她的手掌。
他的手指在她掌心虛虛的勾了一下。
秋秋睜大了眼睛,唯恐漏過了一點細節。
這個人的表達能力不行,但是實力真是不含糊。
一點微微的銀光從秋秋的掌心顫顫的升起來。
這銀光是什麼東西?
秋秋眼看著它從自己手掌心騰起,可是自己卻不知道這是什麼。
這種感覺可不好,跟老鼠爪子一樣抓得心裡癢。
那點銀光被拾兒的指尖操縱,緩緩繞著秋秋盤旋了一週,拖出了一條長長的銀色光帶。
“每個人在世上,都有一條只屬於自己的路。就象星星的軌跡一樣,沒有哪兩顆星星會有同樣的一條軌跡。”拾兒也攤開了自己另一隻手掌的掌心,也有一樣的一點銀光從他的掌心升起。
兩點銀光在空中浮動著,相隔不過寸許的距離,它們稍一變動位置,秋秋立馬找不著哪一個才是屬於自己的了。兩點銀光回還相繞著,就象兩個久別重逢的老朋友在打招呼。一個進,一個退,拉出長長的銀線,繞得秋秋眼都有點兒暈了。
“你就憑這個,找到我的?”
如果每個人的命軌都是這樣的一道銀線,看起來一點分別都沒有。他怎麼從世上千千萬萬道軌跡之中找到屬於她的那一道?就象天下落下的雨,數不盡有多少道雨絲,籠罩著茫茫大地。誰能從這些雨線中找到與眾不同的那一滴?
“有好幾次我覺得已經離得近了,但卻觸控不到。”拾兒的神情顯得空茫,目光也沒有焦距。明明他就坐在她的面前,可是秋秋卻覺得他沉浸在一個遙遠的世界之中:“命數變幻不定,軌跡時隱歸現。有一回我一直往前找,險些迷失了再也回不來”
迷失在哪裡?
秋秋的胸口發緊,象是被一隻手緊緊攥住了一樣。
他的語氣平淡,可是秋秋卻覺得心裡酸楚悲鬱,那種抱著渺茫的希望,做著大海撈針一樣的事情
她值得他這樣找嗎?
“我想她一定不希望你如此。”
她的前世同他是一對戀人嗎?
他如果在她的面前死去,她會拼自己的命去救他嗎?
秋秋髮現她的回答幾乎可以脫口而出。
她會。
這不是深思熟慮的結果,而象一種本能。
如果給她考慮的時間,讓她慢慢衡量得失,瞻前顧後,也許她會捨不得自己的一條命。活著多好,活著才能感受一切。在這世上。誰不惜命呢?
可是秋秋隱約覺得,即使有讓她思慮反悔的餘地,她最後做出的選擇,大概還是相同的。
兩點銀光已經緊緊貼在了一起。分不清楚是誰糾纏著誰,它們象兩隻歡快的鳥兒一樣相互追逐著,在屋中飛快的滑行飛掠。
燈罩裡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滅了,夜間的屋子是一種深而幽冷的青黑色。那兩點銀光的軌跡交錯著,彷彿暗夜中的兩點流星。
秋秋伸出手去,銀光在空中象是猶疑了一下,才緩緩落下來,沒入她的掌心。
剩下另一點銀光孤零零的懸在空中,全無剛才的那種活潑雀躍,看著莫名的讓人覺得孤單淒涼。
拾兒把它也收了回去。
明明兩人站在幾尺寬的斗室之中。可是身周眼前一片黑暗。讓秋秋生出一種蒼涼的感覺。彷彿置身曠野,四顧茫茫。
拾兒能找到她,是多麼艱難的一件事。
大概一點都不亞於她為他死過一次。
“對不住”秋秋輕聲說。她低下頭去,掩飾眼眶熱熱的溼氣瀰漫:“下午說的那些話我”
有些話輕飄飄的,說出口太容易,可是再後悔就難啦。
拾兒握著她的手,兩人手指勾纏交織在一起:“我們之間,其實不用誰對誰說對不起。”
是啊。
他們之間,大概真的不用誰對誰說對不起。
秋秋下午說出那樣的話,並不是因為挑剔他,非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