斤計較鑽角尖。
她惶恐,她怕這一切來得太不真實。她怕這不過是一場夢。夢醒後一切都不復在。
她的尖銳其實來自她的不確定。
她想不起來。
她感覺到恐懼,覺得自己就象無根的浮萍。
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握,更何況其它人,其它的事?
可是現在她的心卻漸漸踏實下來了。
就算她還是想不起,以後也想不起,她也不會象現在一樣患得患失。因為怕被傷害,所以先一步給自己安上倒刺,傷害了旁人。
兩人在黑暗中站了良久,都沒有一個想起來要再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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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被雲遮住了半邊,層層疊疊的雲朵象一團團柔軟的棉絮,被月光映得剔透而晶瑩。
讓秋秋想起棉花糖。
想起他的唇,甜甜的,軟軟的。
“咱們以前,也這樣看過月亮吧?”
“看過的。”
秋秋的手指在他的掌心輕輕劃了一下:“我問一句你才捨得說一句啊?你就不能接著說說,咱們在哪兒看的,什麼時候看的,當時的月色是什麼樣兒的——你可真悶人。”
一點兒也不主動熱情。
拾兒反手把她的手指緊緊握住了。
呃好吧,有的時候他也挺主動的。
“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也都是你說,我聽著。”拾兒輕聲說:“我自幼身患重疾,少言寡語。那時候,都是你說我聽。”
“我們很早就認識?”
拾兒想了一下,伸手比量著說:“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這麼高。”
秋秋一看他比的高度,簡直比膝蓋高不了多少。
原來她那時候還是個三頭身小娃娃啊。
“那時候你多高?”
拾兒這回要想了想,才又比量了一個高度。
秋秋想,還好,也是半大孩子。
“原來咱們還算是青梅竹馬啊。”
拾兒愣了一下,把青梅竹馬這個詞兒在心裡來回過了幾遭,才低聲應:“是啊。”
他和她,可不就是青梅竹馬麼?
那時候他和她都還是對世事半懂不懂的人,可是對彼此的心意,卻是一心一念,不曾動搖過。
他眼中只有一個她,她也是一樣。
在她為了他付出性命的時候,在後來多少年他一直苦苦追索她的命跡的時候,他們彼此都沒有一點猶疑和懊悔。
正文、258 驚嚇
這一晚他們在一起說了很多話,秋秋到後來越來越睏倦了,聽著他的聲音在耳畔平靜的說著什麼,那聲音就象一隻柔軟的手,撫摸著她的肌膚,讓人感覺那樣踏實和安心。
她都不知道她後來是怎麼睡著的了。
嚴姑姑一早過來叫徒兒起身。
這也是當師父的福利啊。
秋秋偶爾會賴個床,這是嚴姑姑無意中發現的。徒弟完全清醒的時候,百分百的乖,特別聽話。可是她沒睡醒的時候,更是可愛的要命。她會撒個嬌,會耍個賴,甚至會扭動著象只大蟲子一樣把自己往被子裡面卷,一扭一扭的活象只大蠶,一拍她她還會哼哼唧唧。
自打發現她的這個特點之後,嚴姑姑就三五不十的會親自來叫她起床,十次起碼有八次能欣賞並調戲到賴床的小徒兒。
她輕輕推開門,屋裡靜悄悄的,窗子半敞著,陽光暖暖的照在帳子上。
嚴姑姑放輕了步子走過去。
她想,她今天是不是要突然出聲,嚇秋秋一跳。
到時候這孩子肯定會一邊揉眼一邊打呵欠,一邊用敢怒不敢言的目光瞅著她。
嚴姑姑掀起了帳子。
——
嚇一跳這個目標順利達成了。
不過不是嚴姑姑嚇了徒弟一跳,而是徒弟嚇了她這個師父一跳。
床上一床青布素面薄被蓋住了躺著的人,枕頭上露出了一頭烏黑的特別濃密的頭髮。
但問題是,這身長不對啊!
秋秋哪來這麼高的個子!
不不,重要的是,床上根本睡的不止一個人。
秋秋睡著睡著就從枕頭上滑下去了,她只露了一點頭頂在被子外頭,身體安然的半蜷著,縮在另一個人的懷裡。
床上的兩人睡著,嚴姑姑醒著。
可是嚴姑姑卻覺得自己其實應該是在做夢吧!
她乖巧伶俐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