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緊接著崔繹又說:“朕聽先生嗓音沙啞,西北天乾物燥,先生不比將軍們身體強壯,要注意防寒保暖,莫要中途病倒了。”
百里贊額上青筋直跳,心說我嗓子啞還不是因為同樣的話說了兩遍!
戰術議定後,將軍們先行告退,百里贊見崔繹仍舊對著錦囊出神,便笑著問:“娘娘給皇上做的?”
崔繹嘴角不自主地彎了彎:“嗯。”
“上面繡的花樣倒是別緻,既不是龍鳳祥雲,也不是鴛鴦戲水,”百里贊偏頭看了一會兒,疑問道,“並蒂蓮?好像也不太像,是連理枝?”
崔繹不無得意地說:“是當歸!”
百里贊:“”半晌後結結巴巴地問:“皇上知道當歸是、是做什麼用的嗎?”
崔繹斬釘截鐵地答道:“持盈說,當歸當歸,應當歸來,是祈禱我早日凱旋的意思。”
百里贊再次無語凝噎,決定還是不告訴他當歸的功效了。
“持盈還在錦囊裡放了好東西,說如果遇到束手無策的狀況,就開啟它!”崔繹兩眼裡閃爍著光芒。
百里贊頓時肅然起敬:“娘娘威武!”
崔繹把錦囊翻來翻去地看,幾次想拆開去看裡面裝的東西,又想到持盈的叮囑,強按下心頭的癢癢,自言自語道:“怎麼還沒發生狀況?”
百里贊徹底無語了,決定不跟這呆頭呆腦的皇帝待在一起,免得也被帶得呆傻了。
朝廷的軍隊出了虞城,剛進入涼州沒兩天,呼蒙托兒國的沙魔騎兵就浩浩蕩蕩地殺向了陽明關,涼州牧韓追死後,涼州一直處於無主狀態,兩名都尉爭奪大權鬧得不可開交,陽明關守備鬆懈,否則也不會讓崔頡輕而易舉地混出關外去。
呼蒙托兒與巴邊、察察等國結為盟國,組織了六萬之眾的聯軍,要助崔頡重返中原。朝廷這邊,崔繹也集結了十萬大軍,打著肅清反寇的名義,要將崔頡連帶著西域各國一次踩踏實了。
但就在雙方還相距四百多里的時候,一場瘟疫突如其來地襲擊了肅反軍。
在戰場上爆發瘟疫一點都不奇怪,尤其是夏天,戰死計程車兵被袍澤用草蓆捲起帶回營中,準備返回時送回故鄉安葬,軍營一角屯放著大量快速腐爛的屍體,吸引來老鼠禿鷲等大量食腐動物,攜帶著病菌,在士兵們日常起居的各個地方遊躥,不注意衛生,極容易使疫病大規模擴散開。
可實在是奇怪——雙方明明還沒開戰,而且有過當年西營時疫的教訓,崔繹行軍一向格外主意衛生,糧食自不必說,所有換下來的衣服都要徹底清洗,太陽暴曬或用火烘烤至幹,飲水也儘量煮沸,確實很大程度上杜絕了各類疾病,但瘟疫卻還是爆發了。
曹遷是當年瘟疫中活下來的人,這次沒有再被傳染,但百里贊卻不幸倒下了,剛開始只是渾身乏力,嗓子痛,堅持了兩天後,直接演化為高燒,軍醫使出了渾身解數也沒法讓熱度退下來。
幾乎是同時,軍營裡倒下了近兩成的人,都是不同程度的咳嗽發燒,嚴重的不是被燒得昏迷不醒,就是上吐下瀉,沒有染病的人人自危,還沒開戰就開始軍心動搖。
“皇上!不能進去啊!”帳外親兵阻攔不迭,但崔繹還是闖進了帳中,軍醫和徐誠都在裡面,一見他來了慌忙都起身來攔。
崔繹擺擺手:“朕當年得過瘟疫,不會再得了,不要緊的,先生怎麼樣了?”
軍醫愁眉不展地答道:“高燒還是沒有退,什麼藥都試過了,喝下去沒一會兒就吐,一點用也沒有。”
崔繹沉默地點了下頭,撥開他們快步走到床邊。
短短几天百里贊就被病魔折磨得消瘦了一圈,臉色蠟黃,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崔繹到床邊坐下,試著喚了他幾聲,百里贊眼皮動了動,模模糊糊看清是他,便張開乾裂的嘴唇,似乎要說什麼。
徐誠湊上去聽,聽了半天沒聽明白,崔繹把他推開,自己附耳上去。
徐誠道:“我聽先生像是在喊娘?”
軍醫嘆氣道:“先生病得這麼重,或許是已故的親人來接他了。”
“胡說些什麼!”崔繹扭頭怒罵,“都閉嘴!朕聽不清他說話了。”徐誠和軍醫立刻把嘴閉地牢牢的。
崔繹費了老大的力氣,終於連聽帶蒙地明白了百里讚的話——他在喊“錦囊”,讓崔繹把持盈給的錦囊開啟!
對啊,持盈不是說遇到束手無策的狀況就開啟錦囊嗎?現在這不正是束手無策的時候麼?崔繹馬上從懷裡取出持盈臨走前給的錦囊,從裡面掏出一張薄薄的紙,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