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要和山先生商量事情,你願意幹耗著,我是沒什麼關係。”
博木兒提了一口氣,壓下心中憤懣,道:“桑朵說你親手結果了那賤潑,你為何要這麼做?她雖然死有餘辜,但你殺她等於是髒了自己的手,以後謝家要抓著這個把柄大做文章,誰能保你?就是他崔繹也保不了一個手刃正妻的小妾!”
持盈一臉平靜地看了他片刻,反問:“我不動手,誰動手?”
博木兒微微一怔,繼而馬上說:“隨便誰都可以,你男人就在一旁,他怎麼會讓你一個女人動手殺人?萬一謝家以後追究此事,他倒是可以撇得乾淨,你呢?你怎麼辦?那賤潑是他要娶進門的,利用謝家的人也是他,他怎麼不自己善後,卻要拖你背黑鍋”
“夠了!”持盈猛然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博木兒緊抿著唇,眼中怒火熊熊。
持盈厲聲道:“這話我只說最後一次,娶謝玉嬋是我的主意,利用謝家也是我的主意,王爺只是照我說的去做了而已!”
博木兒輕蔑地扯了扯嘴角:“你就這麼維護他。”
“我維護他有什麼不對嗎?他是我的夫君!”持盈真是生氣了,見過頑固的沒見過這麼頑固的,怎麼就撞了南牆還不回頭呢?“你要這麼說我也無法反駁,我就是在維護他,那又怎樣?如果他殺了謝玉嬋,後果會怎樣,你想過嗎?”
博木兒沉默地望著她,樹冠投下大片的陰霾在他的臉上,婆娑搖曳。
持盈的聲音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為人君者,最忌諱德行有汙點,親手殺死原配妻子這種事,足以讓他被言官們戳著脊樑骨罵一輩子!後世子子孫孫,誰會計較謝玉嬋是個淑女還是個潑婦,他們只會傳王爺是個過河拆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明白嗎!”
山簡走到院門口,聽到這聲音,自覺地收住了腳步。
院子裡安靜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博木兒才緩緩開口問:“那你自己呢?你只會為他著想,誰來為你著想?”
持盈涼涼一笑,輕聲說:“不負我者,我亦不負之,縱然王爺將來要為了天下捨棄我,我也心甘情願。”
彷彿被這話觸及了心中的傷痛,山簡攏著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睛閉上又睜開,茫然失焦。
“既然你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再無話可說,”博木兒聲音比之前冷靜了許多,“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去刺殺呼兒哈納的時候,見到了程奉儀。”
持盈頓時睜大了眼:“你見到程姐姐了?她怎麼樣?有沒有被人欺負?”
博木兒哼地道:“我就知道。”
持盈一時不解其意:“什麼?”
博木兒轉身離開:“你只會關心程奉儀好不好,而不會在乎我冒不冒險有沒有受傷,看來我在你心裡,真的是一點分量都沒有。”
說完,他不再等持盈說別的,大步走出了院門,山簡退了一步讓出路來,博木兒渾然看不見似的,與他擦身而過。
持盈站在臺階前,簡直被他氣得頭疼,想罵幾句又不知道罵什麼好,恰好這時山簡進門來,看到她這副表情,便說:“家馬和野馬最大的區別便在於,前者餓肚子最多是不駝人,後者吃不飽卻要用蹄子踹人,卻不想想人家根本沒義務餵你這匹野馬,嘖嘖,真個兒沒良心。”
持盈被他這一攪和,倒忍不住笑了出來,說:“先生威武。”
山簡搖著扇子走上前來:“聽了會兒牆根,夫人不介意吧?我也聽文譽說了夫人親手殺謝姑娘的事,有一個疑問,不知當不當問。”
“先生請講。”
“自古男兒皆薄倖,這一點我比夫人更清楚,現在王爺身邊暫時還沒有那些桃紅柳綠,還能一心一意地對夫人,可紅顏易老,芳華終逝,將來王爺若真是做了皇帝,三宮六院,佳麗無數,夫人又要如何自處?到那時夫人是否會後悔代替王爺下手之事?”
山簡字字句句,全都剖白到了要害之處,持盈幾次張口欲答,最後都只是黯然無聲。
二人無言地在院中佇立,過得片刻,山簡打破沉默:“我也曾以為自己無怨無悔,可是有句古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事事為他著想,誰來為你著想?如果自己都不快樂,又為何要挖空心思,去討那個人的歡心,最後落花逐水歸虛無,又該怪誰?”
回想起前世的悲慘遭遇,持盈心中湧起一陣酸楚,喃喃道:“先生也曾被人所負?”
山簡輕描淡寫地說:“都是過去的事了,人都死了,我也沒什麼可怪的。”
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