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著仲勤那期盼的眼神,點著頭道:“好,蓋大院子!但是……現在家家戶戶都忙著田地裡的活,想蓋大院子得找不少泥匠和幫工,怕是湊不齊人,拖拖拉拉地幹也煩。再說了,蓋院子得有人時刻盯著,還得去買石料和磚瓦,得準備木料,要買的物料很多,我挺著肚子幫不了多少忙,你手裡的活兒又忙抽不出空,要不還是等我生了娃坐了月子再動工吧。”
其實仲勤是想在金恬生孩子前把院子蓋起來,那樣金恬坐月子就能住進舒適的屋子裡去了。但他也知道蓋院子沒有大半年是蓋不起來的,而他想趁著現在買賣好的時候多幹些活,實在抽不出空來。
他摸了摸金恬的頭髮,嘆道:“那就委屈你跟著我在這間破屋子裡多擠一些時日了,待你快要生娃了我把咱屋裡的雜物和糧食全搬到季秋那屋裡去,反正他在縣裡住上了好屋子,咱這屋裡也要透透氣了,我瞧著你平時嫌屋裡東西雜、味兒大又悶,總是坐在院子裡呢。”
金恬可從未說這些,沒想到仲勤都瞧在眼裡。她依偎在仲勤的懷裡,小聲道:“好,我九月前後生娃兒,待出了月子就是十月了,那就十月動工蓋吧,估摸著來年這個時候咱們就可以遷新居了。到時候讓爹孃也搬進來,反正屋子夠多,院子夠大。”
“給大哥也留一間好不好?”
“好,你想留幾間就幾間。”
他們倆在憧憬著來年的好日子,卻不知縣裡出了大事,季秋和楊梅兒這會子正在躲難。一幫揭竿起義軍路過青澤縣,趙都督身邊的探子多,他早聞風聲,沒跟官府的任何人商量,便帶著他訓練的水軍衝進青澤縣城,兩方交了戰。
因是夜裡,縣裡的老百姓可都在睡大覺,聽到一陣殺喊聲他們都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一些起義軍無處可逃,便越牆躲進老百姓的家裡,誰亂喊亂叫就直接抹脖子,打起仗來那些人可真是不要命的。趙都督發現有一片民居里藏著不少人,便下令放火燒房子。
趙都督傳令下去,瞧見被燒得跑出來的起義軍直接殺掉,要是老百姓跑出來要擒住,一個都不許當場放掉,因為他擔心有起義軍偽裝成老百姓。事後他可是要一一查明後才會放人的,寧可錯燒老百姓也絕不能放過一個起義軍。
季秋和楊梅兒見房屋著了火,開始還打水滅火,可是火勢越來越大,他們只好保命先跑出屋子。沒想到街上的人亂跑,他們眼睜睜地瞧見地上躺著死人,還見許多老百姓跑著跑著就被人擒住了。
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為擒住了就會坐牢或是被殺,便從家附近的巷子從後面跑了。後面的火勢更大,他們穿過火海,跳到一處臭水溝裡躲著。
楊梅兒蹲在水溝邊的破土牆下,嚶嚶哭道:“季秋,咱鋪子裡的東西怕是全燒沒了,昨兒個我新進了二兩銀子的貨啊。門臉沒了,屋子也沒了,全都燒光了,連花轎怕是也燒焦了。不知埋下地下的罐子會不會燒著,那裡還存著咱倆好不容易攢下的八兩銀子哩。”
季秋心慌慌的,“臭娘們,你別哭了,要是把人招來了咱們命都保不住,還管那些身外之物作甚?”
楊梅兒也知道不能大聲哭,可她止不住嚶嚶地啜泣。季秋惱了,甩了她一巴掌,楊梅兒怔愣愣的,正要破口大罵,便聽見腳步聲。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和季秋兩人大半個身子都扎進了臭水溝,只露出個頭,還被水草掩著。幸好夜裡暗,來人跑得急,並沒瞧見他們。
季秋見那些人都拿著大刀,夜裡光線暗他仍瞧見了刀光,他更是屏住呼吸,還伸手捂住楊梅兒的嘴,生怕她出聲。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拿大刀的應該是惡人,肯定是官兵或是朝廷兵在抓惡人。
他們倆就這樣在臭水溝裡呆了一夜,次日天亮了,他們倆才爬了出來。楊梅兒體力不支,暈倒在旁。季秋掐她手臂又掐她臉再掐她人中,終於把她給掐醒了,然後便揹著她回家去。可一回來哪還有家呀,門臉和屋子燒得一團黑,花轎燒得找不見了,只見地上粘粘乎乎的一層黑。
他放下楊梅兒,使勁挖著埋在地下的罐子,他得把八兩銀子給挖出來呀,楊梅兒還得看病不是?本就被火燎了一陣,又被煙燻了一場,還在臭水溝裡耗了一夜。不但楊梅兒需看病,季秋覺得自己都得花錢買藥調理身子了。
楊梅兒見他挖錯了地方,捂著胸口急喘著氣說:“往前面挖一點,自家罐子埋哪兒你都不知道麼!咳咳咳……”
“這屋子都燒亂了嘛!我記得明明就在這塊兒呀,咋找不見了!”季秋挖得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挖到了罐子,他伸手掏進去拿錢呢,卻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