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鎮是來向父兄稟報縣裡損失情況的,不管細節如何,反正他與趙都督鬧僵了,若是求不得趙都督的寬宏大量,人家向朝廷遞個摺子,殷尚估計難以頂得住。
這些聊閒話的人都幸災樂禍的,金恬倒也希望殷尚這種人早遭報應,但她覺得殷尚這回頂多家產有所損失而已,因為楊春兒和金菊兒還在趙都督那兒伺候,趙都督這人再陰險再會權謀,應該也會看在兩位女子陪伴的份上給殷尚和楊富貴一點面子吧。楊富貴雖已殘,但在金錢上,縣衙和趙都督應該會有所補償的。只不過這錢楊富貴肯定看得比命都重要,畢竟他要靠這些錢慘度餘生,金芝兒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本事從楊富貴那兒摳到錢,自然不會跟著一個廢人過。
果然,十多日後,殷尚又回縣裡去了,至於他和趙都督關係如何不得而知。只聽說殷尚現在和楊富貴極少來往,楊富貴也越來越暴躁,身邊幾位下人全跑光了,最後還是他的爹孃去縣裡照料起居。
想來也是,以前殷尚和楊富貴是利益關係,互相利用以及官官相護罷了,如今楊富貴已成廢人終日躺在床,以殷尚那種見風使舵之人如何都不可能再與他有來往的。
接下來幾日楊梅兒每回從“仲勤商行”走過,瞧著自己以前的鋪子,她就有些走不動路。可是,當初韋小妹和吳天河出了錢才盤下來,她又不敢要回來,怕季秋衝她發火或直接搧她臉。
其實韋小妹和吳天河見三哥家裡敗成這樣也過意不去,前些日子給了他們一兩銀子,平時也時常拿些布料過來。
天氣越來越熱,已經有暑氣了。這日,楊梅兒見金恬坐在鋪子附近的一棵大樹下乘涼,她便笑呵呵地過來陪著坐,道:“二嫂,瞧你這氣色真好,你可不曉得,不知有多少在我面前說你是個極有福氣之人,還有人說你旺夫哩!”
金恬含笑道:“別聽那些人瞎說,什麼旺夫不旺夫的。”
楊梅兒呵呵笑了笑,兩隻手不停地揉搓著,金恬垂下眼眸瞧了一眼她的手,想必她定是有事要說,便直截了當地問:“咋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說?”
楊梅兒紅了臉,“二嫂,我……我這些日子和季秋一直尋思著乾點買賣,可得不出個主意。季秋近來時常被人笑話,他也丟不下那個臉去給堂哥或是二嫂孃家兩位哥哥當夥計,本是靠勞力掙錢也沒啥,可總有一些幸災樂禍的,每回見了季秋不嘲笑幾句就不走,所以……”
金恬淺笑,“所以不想給人當夥計,想自己當東家是不是?其實……前幾日我和仲勤商量過這事,我和小妹給你的錢合著也有三兩了,可以賃幾畝地種藥材也不錯。雖最適應的播種季節已過,但也有一些能在六月初下種的,你可以讓季秋出去打聽打聽哪些適宜。因擔心你和季秋還未從那場大火中恢復過來,身子也需調養才沒急著說。”
金恬這番發自肺腑的話楊梅兒卻有些聽不進去,她耷拉著腦袋說:“從土裡刨食本就吃苦,收成如何得看老天爺,但至少能種出點糧食,這藥材……怕是更難種,辛苦且不說,就怕到時候種不好白忙活一場,季秋他又不懂如何種藥材。”
金恬勸道:“不懂可以學嘛,縣裡的藥鋪子你也見過吧,那麼些藥材雖有不少是從山上採的,但也有很多是人種出來的,種在地裡收成更高。”
楊梅兒卻不感興趣,急道:“還是直接做買賣好,來錢快。”
金恬絕不會勉為其難,人家不願幹就算了,便道:“以我之見要麼種藥材要麼開藥鋪子,不過在咱這小地方開藥鋪子買賣怕是不好,也需投入不少錢。”
楊梅兒只對開鋪子感興趣,聽金恬說也可以開藥鋪子,她頓時兩眼冒綠光,雙掌一拍,大笑道:“對呀,可以開藥鋪子呀!我去……我去跟季秋說說。”
她說著就起身跑了,直奔季秋幹活的田裡。
金恬望著楊梅兒遠去的背影,她真不知該說什麼好,楊梅兒想發家致富這是好事,可她心太急,只想做來錢快的,不想幹長久踏實的事。但願她和季秋能把藥鋪子開好吧,金恬嘆了嘆氣,低頭做針線活。
沒過多久,仲勤來這裡找她,還給她帶來一盤已經切好的甜瓜。金恬笑眯眯地接過來吃,還往仲勤嘴裡塞了一塊,笑道:“平時你可忙了,一心撲在黃包車上,可從來沒說幹一半來給我送吃的。”
“哦?”仲勤眉頭一挑,嘿嘿笑道,“你願我時時刻刻陪著你是不是?行啊,明兒個我把木料搬到這兒來幹活,好生陪著你怎樣?”
金恬嘟嘴,“你別貧嘴了,我才懶得時時刻刻瞧著你呢,我得用心給娃兒做小衣裳,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