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這個女兒死了!”
老太君很無情地跟安太師說出了一個現實,事情已然發生,他們無力改變一絲一毫,那就不如就全盤接受,什麼也不要再做,也不要再想。
“將那三具屍體風光大葬,”老太君又道:“這也算是我們安氏對上官將軍的一個交待。天災不是我們這些凡人能避免的,所以他也怪不得我們。”
“錦顏的心太狠了!”安太師嘆道:“錦繡是她的妹妹啊。”
“不是一個肚子出來的,能有什麼親情可言?”老太君搖頭道:“你日後待繡姨娘好點,安錦繡畢竟在皇帝身邊了,她對她這個親孃,我看著還是有些感情。就算她日後撞大運得了聖恩,只要繡姨娘在我們府上住著,這個丫頭就不能對我們安府做什麼。”
此時安府的後院裡,馮姨娘與錢婆子兩個人打著傘,在她們住著的小院裡都找遍了,也沒能找到繡姨娘。
“下這麼大的雨她能跑去哪裡啊?”馮姨娘著急地問錢婆子道。知道安錦繡的“死訊”後,她差點沒嚇死過去,等回過神來跑去繡姨娘房裡找這人,誰知道這人竟是就這樣找不到了。
錢婆子也是著急,說:“她回來的時候還洗了一個澡呢,我就是去倒一個洗澡水的工夫,這人能跑去哪裡呢?”
“我出不了這個院子,”馮姨娘拉著錢婆子走到了院門前,說:“你出去找一找她吧。”
錢婆子說:“我的姨太太,您不出去,繡姨娘不一樣不能出院?”
“你就悄悄去找一下吧,要是讓老太君和夫人知道了,她的麻煩就大了!”馮姨娘說著,從手指上褪下一個銀戒,塞到了錢婆子的手裡,說:“你就辛苦這一趟吧!”
錢婆子收了馮姨娘的禮,不好再多說什麼,打著傘出院去找了。
周姨娘坐在自己的房裡,聽跟自己親近的婆子說:“看來繡姨娘是真跑出去了。”
周姨娘忙著手上的針線活,連頭都不抬,說:“她女兒死了,發一會兒瘋夫人還能把她打死?她跟我們怎麼能是一樣的?好歹還有一子一女呢。”
這婆子看周姨娘這個不為所動的樣子,只得閉了嘴。
繡姨娘這時坐在後院洗衣房的水井沿上已經坐了半天了,這水井安府最初在這裡建府時就挖了出來,到了今天已經有數百年,井壁上被井繩年復一年拉磨出的印痕已如溝壑一般。繡姨娘伸手摸了摸井沿邊上的磨痕,又扭頭看看身後高高的院牆。
在秦氏還是小姐時,繡姨娘就已經伺候在秦氏的身邊,伴了秦氏數十年的光陰,親眼看著秦氏的富貴,說繡姨娘的心裡沒有一點嫉妒那是假話。看著秦氏侯門深宅裡掌上明珠一般長大,然後在嫁為人婦後一年年在富貴榮華中優雅地老去,繡姨娘有時候會想,如果她也能過一過秦氏的日子該多好。
冷雨澆在身上,繡姨娘卻也不覺得冷。想想自己的這一生,跟安太師上床,若不是她也有攀附的心思,太師又如何會注意到她這個端茶倒水的使喚丫頭?秦氏也沒罵錯她,她是個會勾人的賤人,這輩子註定不得好死。家生奴才生下的孩子還是家生奴才,生生世世都是奴才,她生下的這一雙兒女,雖然是庶出,從小到大在府裡受盡白眼,可是畢竟他們有了自由身,不必再帶著個家生子的奴才身份過活一世。
“錦繡,元志,”繡姨娘念著一雙兒女的名字,她對他們已是盡力,為這雙兒女她是再也做不了什麼了。最後繡姨娘也想到安太師,這個男人她愛不起,也無資格愛,繡姨娘只是感激這個男人能給她兩個孩子,讓她這一生也有了延續,除此之外,繡姨娘抬起頭,讓雨水將她的臉沖洗了一會兒。
捨不得一兒一女也沒辦法了,繡姨娘將自己的頭髮重又理了一下,她不能讓自己拖累了他們。安錦繡要報仇,這個傻孩子就沒有想到,她這個做孃的還在安府裡住著,她要怎麼報仇?安元志想要有自己的天地,想展翅高飛,可是隻要她還活著,這個兒子又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擺脫讓他痛恨的安氏家族?
跳進井中的時候,繡姨娘很歡喜,想來想去,這是她最後能為兒女做的事了。想到自己死了後,她的這一雙兒女可以不被自己縛住手腳,可以自由自在,繡姨娘就覺得自己可以瞑目了。
安府這麼大,錢婆子一個人光走就要走上半天,再加上找人,天都快亮了,她也才只找了安府的一小塊地方。沒辦法了的錢婆子只得又跑回姨娘們住的院子裡,一問繡姨娘還是不見蹤影,在院中伺候的丫鬟婆子們這才都慌了神,就是馮姨娘也不敢再說幫繡姨娘瞞著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