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鑽迴雪洞去了。
“暗零,”上官勇衝四周喊了一聲。
一身白衣素縞的暗零,從上官勇和安元志的左手邊,無聲無息地就冒了出來。
“你直接藏在雪下了?”安元志問暗零道。
暗零沒說話,只是衝上官勇和安元志都行了一禮。
上官勇說:“一會兒你帶著兩個暗衛,跟元志一起送聖上上鑾駕。”
暗零拱手衝上官勇應了一聲:“是。”
不多時,軍中的眾人都準備好了。
上官勇帶著諸將跪在從這雪洞往鑾駕去的路上,他們的身後跪著自己麾下的軍士們。
行軍路上,一切從簡。世宗被安放在了一塊從運糧車上拆下來的木板上,一床明黃的錦緞將世宗完全遮蓋住。安元志,暗零,還有兩個暗衛抬著世宗慢慢往鑾駕走去。
這個時候的鑾駕,其實也就是一輛寬大一些的馬車,跟在京城時,世宗出宮時坐的那輛,完全沒有可比性。
“跪!”吉和高喊了一聲。
將士們將頭貼在了雪地上。
在這個人們從小就被教育要忠君的年代裡,雪原上很快就響起了哭聲一片。
上官勇跪在鑾駕前,在安元志四個人抬著世宗從他的面前走過時,上官勇抬頭看了被安放在木板上的世宗一眼。這個人將安錦繡從他的身邊搶走,上官勇恨世宗,城南舊巷的那場大火,讓他甚至比安元志更恨這個高高在上的白氏皇族。這些年來每當他想起安錦繡,想起安錦繡在他面前流過的那些眼淚,想起他沒有見過一面的長子,早亡的妹妹,這種恨就會折磨上官勇著的心神。只是現在世宗死了,上官勇卻沒有解恨的感覺,他的心情竟然只是悵然。
對於世宗,在經過雲霄關的這場大戰後,上官勇對世宗也不完全是恨了。沒有君王能真正做到一心為民的,君王也有私慾,君王同樣也有種種的不堪,這是上官勇在家破之後,對一國之君的理解。只是世宗這一回死守雲霄關不退半步,最後一個人悄然逝在息龍山谷的風雪之中,古往今來,有幾個國君能像世宗這樣,做到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
面對一個以身護國的君王,於國應敬,家仇卻又至死不能休,上官勇自己都說不出,他現在是個什麼心情。
而親手送世宗上了鑾駕的安元志,卻全然沒有上官勇此刻的複雜心情。安元志的面色悲悽,心裡卻是一片冷然。在看了藏棲梧和世宗的死後,安元志只知道什麼君命天授,都是胡扯的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話才是真正切切的一句大實話。
大軍哭祭之後,全軍素縞地護衛著世宗的鑾駕往北而行。
上官睿上馬之時,往南又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此刻世宗的亡魂是隨著他們一起北歸,還是就留在了息龍山谷裡的那片荒墳裡。
當落月谷的山巒越來越清晰地出現在上官勇等人的眼中時,坐在營帳裡的白承澤面頰顫動了一下。
兩個連夜從衛**中偷跑回來的,還身著著衛**衣的校尉,低頭單膝跪在白承澤的面前。
營帳裡安靜了好一會兒,白承澤才開口道:“你們說我父皇駕崩,你們是親眼所見嗎?”
一個校尉說:“爺,上官勇帶著軍中的將軍們都給聖上跪了頭,榮大人說,在這樣的天氣裡,將軍們都尚且受不住,聖上久病,所以”
白承澤的手落在了桌案上,“啪”的一聲。
回話的這個校尉呼吸頓時就是一屏。
父皇死了?那個從來高高在上,好像一生都在睥睨天下的人死了?白承澤深呼吸了好幾次,手掌緊緊地貼了桌案上,手背上的青盤暴起很高,“我父皇,”白承澤看著兩個校尉,冷冷地道:“留下遺詔了嗎?”
兩個校尉一起搖頭。
一個校尉說:“吉大總管說,聖上睡著睡著就去了,他們誰也不知道聖上是何時去的。”
“那上官勇準備怎麼辦?”白承澤又問。
另一個校尉說:“上官勇跟軍中的將軍們商量了,他們要護衛著聖上的靈柩回京城。”
“他們想怎麼過落月谷?”
兩個校尉聽了白承澤的這個問後,互看了一眼,誰都不想由自己來回這個話。
白承澤道:“有話就說,上官勇說的話,與你們無關。”
一個校尉給白承澤磕了一個頭,低聲道:“爺,上官勇說他與爺不共戴天。”
營帳裡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兩個校尉跪著,心裡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