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紫檀木盒遞交給前來遞呈的王公公,我再次卑恭的俯下身子。
陰雲散去,陰過天晴。合上紫檀木盒,哀帝眉開眼笑:“申家有心了!有此忠臣,朕又何愁國不安乎?愛卿快快起身,身子有恙,難為了還堅持上朝議事!來人,給申愛卿賜座!”
豹眼隨即若有若無的掃過某位座上的人,乾咳幾聲,沉沉道:“不知還有哪位愛卿願意為朕分憂?”
莫老太師自是聽出皇上話裡的意味,不敢裝聾作啞,忙起身俯首叩拜:“臣莫康嚴願捐白銀一千萬兩,充當庫銀,與國同憂。”
戳力不期然的從腰部傳來。
錯愕的扭頭,這才驚覺原來我的座位竟然放在了老申頭旁邊。
甩甩不太清晰的腦袋,順著老申頭示意的目光,我才恍然原來是莫老頭的戲到了。
聽到一千萬兩幾個閃光光字眼,哀帝橫肉大臉頓時春光燦爛,肥厚的唇也輕快的翻了起來:“愛卿真是為國為民,忠心赤膽,真乃我大興數一數二的肱骨良臣啊!愛卿快快請起!來人,賜茶!”
“謝皇上厚澤,皇上萬歲萬”
“莫老太師真是大方,捐來捐去,竟捐來了家裡的一個瓶子。”
突兀的一句涼涼的話語毫無意外的再次令朝堂鴉雀無聲。
莫老頭隱怒,哀帝大怒:“申少卿,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慌不忙的站起來至大殿中央,於莫老頭身旁跪下:“回皇上,臣並無藐視聖上的意思,只是陳訴一件事實而已。據臣所知,莫府正廳所擺放的那前朝汝窯瓷瓶就價值一千萬兩,剛剛好就是莫老太師今日所捐獻的銀兩。萬貫家財卻吝嗇的只以一瓷瓶捐贈,難道真的印證了一句古話--越富的人就越是吝嗇?想至此,臣不禁感慨世態炎涼,人心難測,這才忍不住冒然出口。無狀之處還請皇上責罰。”
不用抬頭,我亦可以感受的到頭頂處的怒光已經轉移了目標。
身旁的莫老頭瘦軀一顫,頂著高強度芒光,涔涔冷汗順著花白鬢角滴落於石玉板上。
“臣臣願多捐十倍”
“十個瓷瓶。”
涼涼的話成功的將上位者豹眼裡的灼熱重新澆冷。
接到頭頂上方不甚滿意的寒光,莫老太師的心直提到了嗓子眼,觸地的雙手也不可抑止的顫慄。
“臣願捐二十倍”
“二十個瓷瓶。”
牙根癢癢的從齒縫迸出:“三十倍!”
指尖捻起肩上的垂髮,語調不溫不火:“三十個瓷瓶。”
青筋暴起,牙根緊咬,莫老太師目露兇光的狠瞪著我,陰寒爍爍,恨不能將我給撕裂成碎片。
若是以瓷瓶來作為衡量他捐贈價值的尺度,那恐怕真是將銀子填進了無底洞,即便是有傾國財富也恐怕是離傾家蕩產不遠了!
思及至此,莫老頭的臉愈發的寒酷,看向我的目光也愈發的充滿了吃人的渴望。
“臣願將家中所珍藏的書畫古玩一併捐出,連帶著,樊城老宅祖地也願如數捐出,為聖上排憂解難”
一個早朝下來,小半個國庫充盈了。
哀帝將清算大臣們所捐銀兩的重任交給了戶部,於是,申家要吃個飯飽了
【鼠害篇】 第三十章 宣州尋人
“這、這可是前朝大文豪蘇巖的《藩安紀事》!孤本啊!老夫找了半輩子,沒想到竟然被莫老賊給收藏了去!蘇巖可是老夫這輩子唯一佩服的豪傑人物吶!那斐然文采,那錦緞文章,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毫不誇張的說,上下幾千年,文壇上能領先蘇巖的人絕對不超過五個!不,三個!”滿面紅光的捧著手裡的孤本,老申頭激動的無以復加,又是跺腳又是蹦跳的樂的像個孩子。
“還有這《詠詞》的善本,還有這《茅屋吟》的珍本”
“沒想到莫老賊還收藏了殷朝宮廷畫師的《宮廷夜宴圖》”
“這裡竟然還有你天兒,你這是為甚?”
雙膝跪在冰冷的石玉地板上,任由沁涼刺骨的寒氣鑽入膝蓋,順著脈絡傳達身體各處,我毅然長跪,雙手伏地,叩首於光可鑑人的石玉上,垂眸不語。
知女莫若父。
見到我這副模樣,老申頭霎時明瞭,本是喜上眉梢的神情迅速收斂,變冷,冰凍,一雙精湛的老眸怒意森森。
“不行!”
幾乎是從牙縫裡逼出的兩個字令我伏地的身子輕微一震。
不依不饒,我滿目堅決,仍舊倔強的伏地不起,不肯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