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瞥,擁有敏銳觀察力的莫家父子沒有錯過桌上那已空了一半的米碗。
父子兩交換了訝異的眼神,不約而同的將狐疑的目光投向了上位的爺
從碗裡抬起鼠目,爺鼓著腮幫子眨巴眨巴圓鼓鼓的鼠眼,錯愕的接受著莫家父子突然造訪的注目禮。
難道爺臉上發芽開花長蘑菇了?
油膩膩的爪子蹭蹭臉頰,困厄的將鼠眼再次眨巴眨巴,沒啊!
“你”莫老太師望著爺,欲言又止。
呃?什麼?眨眨眼,示意他將話說完整。
見莫老頭沒有往下說的意思,爺將目光轉向莫子謙,以目詢問:你老爹想對爺說啥?
“你”莫子謙神色複雜,皺著劍眉蹦出一個字後,開始效仿他老父的欲言又止。
靠!這家人真是他姥姥的有病!
好好的吃個飯,母的哭,公的瞪著眼玩深沉,這飯真他孃的吃不下去了!
鼠目冒光,鼻翼翕張,爺火了!
拍案而起,爺莽著臉掃過在下位的莫災星,甕聲甕氣道:“吃完沒?爺要走了!”
聽到爺的聲音,莫小小簡直就如聽到了惡魔的召喚,嬌軀一顫,急忙慌慌張張的從座位上站起了身。
“妾身”
“吃完就別磨蹭!走!”袖袍揚起,爺虎著臉踢開椅子,扭身欲走。
莫小小貝齒咬著下唇,含著淚水留戀的看著同樣紅著眼圈萬般不捨的莫母,望著母親熟悉而親切的容顏,感受著母親飽含愛意的目光,聞著母親充滿溫暖的氣息,不禁想起了自己身在夫家所遭遇的冷待,酸澀的霧水霎時如海浪般一波一波的泛了上來,打溼了濃密纖長的眉睫,悄無聲息的滾落下來。
見女兒傷心落淚,當孃的心更是痛的無以復加。顧不上什麼場合,莫母含著淚向莫父投去哀求的目光,希望莫父能開口讓女兒留下小住。
莫父何嘗不懂得夫人的哀求?
身為人父,他又何嘗不想開口,開口要女兒留下來敘敘?
只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留不留,而今已不是他能說的算數的
“作死嗎!莫子謙別給臉不要臉嚯!”這個爛人,有事沒事的就抓爺的小手,爪子想爛嗎他!
莫子謙不以為忤,掛著迷人弧度笑的極為無害:“妹夫作甚要急著趕回去?即便是有急事,最起碼也得將這頓回門宴給吃完不是?”
狠狠剜了他一眼,爺眉一剔:“爺飽了!”
“真的?”
“靠!還蒸的!我還煮煮煮的”鼠目倏地暴睜,迸射出十萬瓦燈泡般的亮光,緊緊鎖住門外小廝端進來的一盤騰著熱氣,誘人垂涎三尺的翡翠大蝦!
上位處投來的火辣目光燒的小廝渾身發怵,腿微顫,硬著頭皮將蝦盤呈了上去。
“老爺,姑爺,大公子,請慢用。”
莫老太師饒富深意的看了莫子謙一眼,衝著小廝揮揮手:“下去吧。”
如得赦令,小廝忙卑恭的行了退禮躬身退下
好笑的看著剛剛還喊著吵著要走,此刻卻呆住不動,盯著大蝦垂涎三尺的某鼠,莫子謙將手抵在唇邊輕咳一聲,微微一籲,故作憾然道:“可惜了妹夫要走,真是白白浪費了這道特意為妹夫添的菜早知道妹夫飯量甚小,我又何必多此一舉,作甚浪費這千里迢迢運來的東海大蝦呢?”
又嘆氣又搖頭還要抽空偷瞥爺的某廝讓爺暗暗磨牙不斷。
爺不是笨人,此等伎倆豈會矇蔽爺雪亮的雙眸?
莫子謙這廝的這點小九九爺又豈會不知!
用糖衣炮彈來誘惑爺,高,實在是高啊!
鼠目從蝦盤裡掙扎的移了出來,爺陰陰的盯著做作甚佳的某廝,心裡進行著天人交戰,掙扎著要不要跳進他的糖衣炮彈陷阱裡
做人要有骨氣!
一個響亮的聲音赫然在心底響起,激的爺渾身一顫!
想想人家陶淵明,家徒四壁,貧困潦倒,在窮至無米下炊的情況下卻毅然傲骨凜然,不肯為五斗米而折腰!再想想爺,僅僅是一盤破蝦而已,難道爺就連這點出息沒有,要為了區區一盤破蝦而妥協,如了莫小王八的意?
想象著某廝得逞後得意洋洋的醜惡嘴臉,爺難得的有了骨氣!
痛惜的最後看了眼誘人垂涎的大蝦後,爺一咬牙,一梗脖子,暗下了決定:誓死不如莫小王八的意!
沉重的抬起恍若灌了鉛的腿,爺在充滿誘惑的大蝦香氣中悲憤凜然的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