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不但沒往池邊走,又往前走了幾步,在東園公腳前三尺處又揖一禮,“晚輩還有一事相求。”
東園公昏昏欲睡,眼未睜,懶懶地開口問:“何事?”
“晚輩想改頭換面。”
東園公霍然睜開雙眼,震驚地盯著項羽,“你可知道改頭換面要經受的痛楚?”
項羽很乾脆地點頭,“晚輩能經受得住。”
東園公凝望著眼前的項羽,像看第一次相見的陌生人一樣,開始重新審視這個男人。
項羽任由東園公打量,不催促,也不著急,只是靜靜等待。
很久,東園公輕輕一嘆,“這麼多年以來,百姓一直飽受戰亂兵燹之苦。現天下初定,放你出谷,老朽實在是擔憂。”
項羽自然知道東園公擔憂什麼,他眼神堅毅,微微一笑,“我只想找到她,和她一起隱居田園,去過悠閒自由的日子。”
東園公從項羽眼中看到了平和安寧,最終放下心中的擔憂,微笑著點點頭,“你們都是至情至性之人,想來今世便能緣定。老朽這就去為你配藥。”
當年的那些女人們,紫末重回樊噲身邊,綠綾、雨珊慘死,白蔦、蘭蝶、黃蕊嫁給蕭何。剩餘十六名,海遙能聯絡到的卻只有三人,紅楠、琬葶和語嫣。
紫末聽說海遙把紅楠她們三人安排在朝雲宮,便不顧樊噲的勸阻執意前來相見。四人相見,先是抱頭痛哭,然後才說起分別之後的事。
海遙越聽心裡越不是滋味,除了紅楠外,琬葶和語嫣都曾為了情報而**於人。
紫末知道海遙心裡難受,有意岔開話題,左手拉起海遙的手,右手握著紅楠的手,羞澀一笑道:“我有孕了。”
除了海遙,其他三個女人面色都是一黯。滿心歡喜的紫末立即明白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改口道歉:“對不起。”
紅楠眼圈有些溼潤,反手把紫末的手握在手心裡,“紫末,不必道歉,你沒有做錯什麼。當年我就知道樊噲那廝的心在你身上,只不過,那廝粗枝大葉,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心。我難受的是,其實我也曾遇到過這麼一個人,可惜我很羨慕你。”
海遙心頭猛地一跳,“紅楠,你喜歡的人可是秦將王坦?為什麼可惜,是不是因為你曾從他身上獲取過情報,他不願意”
紅楠眼眶裡的淚一滴一滴落下,盯著海遙,邊輕輕搖頭邊壓抑地慟哭起來,“他本來已經投降,可不知為何,卻被皇上秘密斬殺。”
紅楠的眼淚像一把無形的刀,割著海遙的心,紅楠的淚越落越疾,海遙不由得捂住心口,軟軟地滑下錦榻,跪在地上向三個女人磕頭,“我對不起你們。”
紅楠與紫末慌忙去拉,海遙卻執意磕完三個,“當年我許下的諾言,眼前還無法踐約。你們若還相信我,就再給我一次機會。留在朝雲宮,保護皇子劉盈。”
琬葶的目光落在紫末還很平坦的腹部,神情萬分落寞,“我根本不在意那些諾言,身為女人,我只想有丈夫疼著,生一個或兩個孩子,一家幾口過普普通通的日子。”
語嫣幽幽一嘆,起身走到窗前的古琴前,纖指輕揚,悠揚悅耳的琴聲中,她開了口:“一琴一簫,夫唱婦隨,我所願也。”
聽了她們倆人的話,海遙心裡已有悔意,意識到剛才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已經不再年輕的她們,最渴望的還是以後的歸宿。她強自壓下胸口的酸澀,看著紅楠道:“我已經沒有臉面再給你們許諾。以後,無論你們身在何方,只要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將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紅楠明白海遙的意思,“我對外面的世界已無留戀。海遙,你不必再許諾,我願意留下來保護皇子。以後在這宮中,我們姐妹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琬葶與語嫣對視一眼,同時望向海遙,“目前我們也無處容身,就暫且留下吧。”
海遙點頭,“你們盡隨自己心願。想離開時我絕不攔著。”
紫末走到窗邊,拉著語嫣,並肩走到海遙身前提議,“我們義結金蘭,如何?”
海遙用目光徵詢紅楠三人的意思,紅楠率先點頭,琬葶、語嫣隨後答應。
五個女人走到院中,舉杯結義。
暮靄沉沉,一個銀袍青年趕在城門關閉前踏進櫟陽。站在如織的人流中,他快速打量幾眼大漢的臨時都城,然後徑自走進一家酒肆,隨手扔給跑堂夥計幾銖幣,“兩壺酒。”
夥計手腳麻利地打好酒,送到銀袍青年選擇的角落裡,“客官,這地方不亮堂。那邊還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