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從馬車裡探出頭來:“大哥,別看了,人都走遠了。”
朱高熾回過神來,悻悻爬上馬車。
但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沐昂是怎麼知道自己不姓沈的。
大概是由於受傷失血過多的緣故,朱高熾在馬車上晃晃悠悠竟然睡了過去,醒過來時,馬車已經到了燕王府門口。
“該死,怎麼停在大門口?”朱高熾暗罵了一聲,撩開門簾對車伕叫道,“福叔,別停在這兒,快快,駕到後門去”
話音未落,門口守衛的侍衛已經呼啦啦圍了上來,畢恭畢敬行禮道:“三位殿下回來了?王爺在榮謹堂等候多時了,讓三位殿下一回來就過去。”
朱高熾頓時覺得自己頭頂有一群烏鴉飛過
第三十章、高熾手記
“嗚嗚嗚二哥,大哥會不會死啊”
“別瞎說,大哥怎麼會死呢?”
“可是為什麼到現在都不醒過來啊?”
“嗯因為大哥累了想睡覺”
“”
朱高熾迷迷糊糊聽到兩個小孩兒在自己耳邊嗡嗡嗡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眼皮很重,任他再怎麼努力都無法睜開,於是只能再次墜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再次回來。這次身邊沒有兩個小孩的聲音,有的只是女人的啜泣。
“熾兒,你這個傻孩子,明知道自己受了傷,怎麼還那麼逞強呢?看到你這個樣子,母妃心裡多難過你知不知道?”
逞強?逞什麼強?他又做了什麼讓她不高興了麼?他怎麼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腦袋持續昏昏沉沉,眼皮依然睜不開,意識依舊混沌著,眼前一片漆黑,不知白天黑夜。身體像是有一把火在燒,卻奇怪的冷得他瑟瑟發抖,渾身冒著冷汗沒有半絲的力氣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渾身的骨頭都像是被抽掉了一般,痠痛無力,只能任由意識再次離自己遠去。
迷迷糊糊中,朱高熾發現自己走進了一個雪白的空間,四周雲霧繚繞,放眼望去,竟然是看不到盡頭的空茫,不管自己怎麼走都走不出去,也沒有一個人。他害怕極了,拔腿狂奔。沒有目標,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突然腳下一個踩空,身體失去重心,直直的朝下墜落。
“不父王救我父王父王”
朱高熾滿頭冷汗,卻沉入夢境無法覺醒。
朱棣坐在床邊,緊握著他的手,用打溼的棉布擦拭著他額頭的冷汗,口中不斷說著“熾兒別怕”,才讓被噩夢纏繞的朱高熾漸漸安靜下來。
朱棣回頭看著一旁的太醫,面色不悅:“這是怎麼回事?熾兒怎麼一直醒不過來?”
太醫誠惶誠恐,恭手回答:“啟稟王爺,殿下失血過多,體力透支,傷口感染引發高燒,之前胸口的傷也留下些後遺症,今天又捱了您的板子這新傷舊傷一塊兒來,身體強健之人尚難痊癒,更何況殿下的體質一向羸弱,要康復自是需要些時日,王爺無需太過擔憂。”
朱棣聞言心疼的緊,擺擺手讓太醫退了下去,再次坐到床邊,看著在睡夢中也不安穩的朱高熾,深深嘆息:“你這小子怎麼就這麼倔呢?父王若是知道你受了傷,哪還會讓你吃板子?”
朱棣說著去幫他掖了掖被子,順便將他散亂的頭髮撥到一邊,沾了溼布再次放到他額頭輕輕擦拭。
眼角的餘光卻在不經意間瞄到他枕頭底下露出的一角藍皮封面來。
“這小子,什麼書那麼好看,還得放自己枕頭底下?”朱棣失笑,擔心這本書墊在枕頭底下會影響他的睡眠,於是將書抽了出來,待拿到手上之後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一本書,因為裝訂太過簡陋,就是一沓平常練字的宣紙,裁成書本大小,然後用針線訂在一起,而且封面也沒有書名。
朱棣更是疑惑了,出於好奇便隨手翻了翻,可他沒想到這本冊子竟然是之前朱高熾的手記。
“洪武二十年八月,中秋。
我已經很久沒見到父王了,每天只有母妃會來看我。母妃告訴我父王出征了,要很久才會回來。我知道出徵的意思,出征就是打仗,我不喜歡打仗,因為他總是讓我長久的見不到父王。我問母妃,父王什麼時候才回來?母妃說,等到中秋月圓的時候,你父王就會回來了。於是我每天都會站在院子裡看頭頂的月亮,希望他能快點變得又大又圓。
終於盼到父王回來了,我從鎏華院跑出去迎接,卻在跨過門檻的時候摔了一跤。膝蓋摔破了,手也摔破了,很疼。父王皺著眉頭,似乎很不高興。我萬分委屈,多希望父王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