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兩個人,就這樣分別去了兩個天堂。一個天堂很遠,在太平洋彼岸;另一個天堂更遠,遠遠的已出了人間。太遠的人,我們總是太難相見,或者,永遠都無法再相見。
晚上盛可以也過來了。我以為她早離開學校。我們三個一起去吃的晚飯,吃完後還在店裡坐了很久,聊天或者相對無言。關於信海欣,我們說得很少,似乎都害怕去碰觸,像以前,我們總是小心翼翼地不敢輕易提及我哥。
盛可以說她不打算出去了,就留在省城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工作,離家近點,也好經常回去看看爸爸媽媽和弟弟。高老頭堅決要去北京,雖然他很擔心情緒不太穩定的我一個人到廣州,但他最終還是放棄了跟我一起的想法。他是想去找白玲玲嗎?現在一說到白玲玲,他就滿腔怒火,我真怕他萬一大海撈針般地把白玲玲給逮住了,會衝動地犯錯誤。我怎麼會不記得,自從白玲玲在電話裡說是她害死我哥的之後,高老頭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捏拳頭錘桌子,說要宰掉那個狗孃養的臭婊子。我覺得我應該說說我的態度,順便勸勸他。
“高老頭,你去北京是想找白玲玲嗎?”
“小菜你”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管是不是她害死我哥的,我覺得沒必要去追究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也過去這麼久了,再加上這次信海欣這麼一走,我感覺整個人突然豁然了很多,看淡了很多東西,覺得人的一輩子就那樣吧。一些人,一些事情,不是說你想珍惜就珍惜得來的,也不是說你想挽回就挽回得了。”
“這個我知道,小菜你放心。我也許會想辦法去找她,也許根本就不會去找。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幹什麼,能幹什麼。就像你說的,人的一輩子就那樣吧,愛也好,恨也好,不一樣了就那麼回事。”
我和高老頭像兩個準備去當和尚的人在搞出家宣誓,嘰哩呱啦說了一大通。盛可以偏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知道到底聽我們說話沒有。她這種不合時宜的沉默,叫人也心疼也擔心。從餐館出來後,盛可以叫高老頭先回去,她說她想跟我再走走。把高老頭支開這種事,以前只有信海欣這妞幹得出來,而現在盛可以接過了接力棒。
開始我們坐在操場邊的臺階上,盛可以嫌人太多太吵,說換個地方。在寢室裡,我們喜歡說打一炮換個地方,我跟盛可以雖然也換了地方,但什麼也沒打。我們去了圖書館前面的草坪,燈火通明,不適合談戀愛的人幹勾當,所以人相對較少。我覺得光線太強,剌眼,盛可以卻說不錯,我只好把意見保留。
“盛可以啊,有時間了,麻煩你把信海欣寢室裡那些東西整理一下好嗎?畢業的時候,我想全部帶走。”
“嗯,我知道。”
“是所有東西。以後工作了,有自己的小窩了,我會好好把她那些東西收起來。我想一輩子都想著她,就像一輩子想著我哥一樣。他們在我心裡都不會老去了,真好!”
“你記得要慢慢開心起來,知道嗎?”
“我會的,開心的時候,我一定告訴你,好不好?”
“好!你說話算數。要麼我們拉勾吧。”
原來還緊著張臉的盛可以,突然又心花怒放起來。她的這種變化莫測,讓我感覺怪怪的,覺得她是在偽裝快樂。她把右手的小手指伸出來,很漂亮的手指,相比之下,我也伸出來的那個小指頭就有點對不起觀眾了,醜得可以,像個面黃肌瘦的老頭兒。兩指相扣,盛可以滿臉笑意地喊一二三,然後兩個人長長地拉開,分散。
“蔡小菜,你把臉轉過來,讓我看看你吧。”
“我有什麼好看的,就長了這麼張合法公民的臉,普通得很,在街上一抓一大把。”
“你轉過來嘛,讓我看看都不行?”
“行!你非要看,那我只好獻醜了。”
我大無畏地把臉朝向盛可以,她還當真睜大眼睛,左左右右地打量起來。第一次被女生這麼近距離地欣賞,我還有點不好意思。
“看清沒?”
“看清了!”
“覺得可以打多少分?”
盛可以沒有接著我的話說下去,而是又扭過頭來再看了看我,才說:“蔡小菜,你真跟你哥長得很像嗎?”
“很多人說像,但我覺得也不是蠻像。我哥那張臉長得比我帥氣些。”
“是嗎?”
最後的兩個字,盛可以更像在自言自語,因為她說話的時候根本就沒看我,而是一個人望著前方出神。她的頭髮依然像平常一樣,披下來,搭在肩際,時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