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時間,父王就要把他送去崑崙之巔修習法道。
晌午時分,小紫坐在椅子上啃仙果,慕挽拿了玉瓷碗盛湯,湯也是用靈果和仙草熬的,香味很淺也很好聞。小紫啃了一會果子,看到桌子上攤著尚未完成的字帖,忽然問:“母后,父王小時候也要學寫字嗎?”
正午驕陽隔著窗扇,投下淺金色的光斑,悠悠落上光潔的地板,慕挽聞聲放下湯勺,點頭應道:“他還會上古天語,古梵語和地靈語,小時候一定也很努力地學寫字。”
言罷,她摸了摸紫龍崽的小龍角,龍角上結的痂還沒掉,算是前些日子努力砸蛋的證明。挽挽頓時覺得十分心疼,脫口問道:“平常是不是很累?”
龍崽子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眼中仍有晶亮亮的淺光,慢吞吞地答道:“父王說,再累也要撐下去。”
☆、第39章 緋顏
魔城內雖然守軍不多,城牆上卻駐紮了上千魔怪,燈火在冷風中飄搖,霧色中隱隱透出劍刃的寒光。
“事不宜遲。”芷娟抬頭掃視一眾天兵,眸色比方才更凝重幾分,“這等妖術,恐怕還能侵蝕心智。”
話音落罷,近旁有幾十個魔怪攻了過來。
芷娟拔刀應戰,因著顧及那些頭腦混沌的天兵,出招時多少有些分神,恰在這個時候,一支流箭擦著她的肩膀飛過去,箭羽劃破她肩周的軟甲,隱有鏗然一響。
寧瑟從袖中取出乾坤袋,又將袋子裡的短笛刨了出來,那短笛長約七寸,周身通透碧綠,恰如雨後青竹,乍一眼看上去,彷彿是用仙靈翡翠雕成。
天色蒼茫如濃墨潑就,月光卻愈發寒涼,城下有不少舉劍的天兵,漸感雙手無力,魔族的玄術正在緩慢浮現,唯一的目標就是削弱天兵的法力。
好在天兵營的玄術師已經開始反攻,破解玄術的陣法憑空躍起,赫然懸吊在半空的位置,又因為陣法用了珍貴的龍血做引,衝破玄術的勢頭就格外猛烈。
寧瑟沒空看那陣法,握著手中的驅魔笛,略微思索了片刻。
她很早就下定決心,要隨清岑前往北漠,蠻荒北漠是個什麼地方,她大抵還是知道一點的。
遍地是魔城,四處有妖獸,樹底藏怨靈,地下埋亡魂。
因此在臨行之前,寧瑟從鳳凰宮寶庫裡刨了不少東西,分門別類裝進乾坤袋中,算是傍身的法器。
而今,被她握在手中的驅魔笛,正是鳳凰宮流傳千年的寶物之一,和世間所有怨靈生來相剋。
寧瑟方才身中幻術時,不大能想起來自己還有這等寶物,但是現在她靈臺清明,便覺得這個寶物實在是不用白不用的好東西。
唯一讓她感到棘手的是,她並不會吹笛子。
越來越多的魔怪襲向芷娟,九環刀流影如練,然而城牆上瘴氣彌散,便是連芷娟都要招架不住。
當下形勢緊急,解開幻術已是刻不容緩,寧瑟把心一橫,手中驅魔笛也湊到了唇邊,眼角餘光瞥到城下混戰,耳畔猶有嘶吼怒號,她叼著那根短笛,像是小時候叼著梧桐樹枝一般,唯一的區別在於,她憋足了一口氣。
隨著一聲脆然長鳴,整個城牆上都回蕩著響亮的笛音。
一霎清明。
芷娟回頭一望,眼見不少天兵猛然一震,臉上表情都是如夢初醒。
寧瑟心想,對在場這些天兵而言,上一刻還是鴛鴦錦被紅羅帳,嫩柳豔月玉骨香,這一瞬卻變成了夜闌冷風,刀劍擊撞,他們大概需要回一下神,平定自己亂成一團的心境。
有一位天兵就站在寧瑟的跟前,他的位置離那笛音最近,也因此醒得最早,寧瑟見他恍然回神,卻沒有別的舉動,不禁反省道:“難道是笛子吹得不對?”
那天兵聽到她的自言自語,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停頓片刻以後,還是如實開口道:“我、我是第一次……”
寧瑟聞言愣了一愣,方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打著哈哈道:“你看到的美人是怨靈,其實可以不用當真。”
遠處有不少天兵早已恢復如初,眼下正拔劍與魔怪對戰,神情舉止和先前沒有區別,一心想盡快攻下魔城。
也有一兩位天兵尚且神思混沌,身上穿著戎裝鎧甲,手中握著銀鉤長劍,卻沒有表現出半分戰意。
比如寧瑟面前這一位。
魔族的玄術即將被攻破,天邊的冷月色淡如雪,牆頭的燈盞摔落在地上,撞出類似於人骨崩裂的脆響。
寧瑟在心頭嘆了一口氣,暗想這位天兵弟兄,莫不是在幻術裡失了身?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