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呼嘯之後,那崩塌喧囂的大雪竟安靜了下來。
一人之力,阻了這千丈雪山,這世間,也就一個楚彧妖王可以如此。
光暈散去,楚彧身子一晃,單膝跌在了地上。
“尊上!”
“尊上!尊上!”
方才那萬丈妖光,必定耗了楚彧所有元氣。沂水不敢大意,連忙運起妖力:“我替尊上療傷!”
楚彧抬手製止,捂著心口,有血從緊抿的嘴角滲出,他擦了一把,將喉嚨的血腥嚥下,從胸腔裡磨撕扯出四個字:“快去找她!”
“是!”
沂水不敢耽誤,幾位妖主面面相覷之後,便帶著眾妖去雪山裡尋人。
這千丈裡,埋的是妖王尊上的命根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死,要殉葬。
大雪紛飛,下得兇猛,三千大妖各個面如冰凌,將雪山翻了個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然而,一無所獲。
南邊,成玉妖主道:“這裡沒有。”
西邊,智悅妖主道:“這裡沒有。”
東邊,少華妖主道:“這裡沒有。”
北邊,是沂水妖主的人,聲音繃緊得快要斷了,說:“這裡,也沒有。”
整個千丈雪山,幾乎翻遍了,卻杳無蹤影,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雪山之巔的後面,是萬丈深淵……
楚彧身子搖搖晃晃,捂著心口,吐出了一口血,殷紅殷紅的血,染紅了大片大片白雪。
“尊上!”
“尊上!”
幾位妖主靠近,卻又不敢靠近,尊上那雙眼裡,全是狂躁,是陰沉沉的殺氣與決絕,讓人毛骨悚然的暴戾。
妖后生死不明,尊上那根緊繃的弦,終於,斷了,要瘋魔了。
陰鷙的藍眸睃向他們一眾妖主,楚彧說:“都怪你們。”他踉踉蹌蹌地逼近他們,嘴角滲出猩紅的血不斷滲出嘴角。
藍色的瞳孔驟然凝結成了血紅色!
不好!是魔性!帶著濃濃殺意的戾氣!沂水帶著幾位妖主小心翼翼地後退。
楚彧搖搖晃晃地步步逼近,空洞無物的眼裡,只有洶湧翻滾的陰翳,將所有光影壓下,盡是森森弒殺的暴戾。
他擦掉嘴角的血,殷紅的一雙瞳孔死死盯著他們:“我讓你們殺了紫絨貂族那個女人的,你們卻讓她逃了,我讓你們守在聽茸境保護她的,可她沒了,你們卻好好的。”
眾位妖主與大妖都不自覺地後退,屏住了呼吸,惶恐驚懼至極。
派去誅殺明繆妖女的如釗大妖早就被楚彧了結了,而且聽茸境外,設了強大的結界,是禁術邪法,裡面的人出得來,外面的人卻進不去,妖后出事,雖難辭其咎,可——
不,有一種罪,叫連坐。
尊上沒有理智了,入了魔杖,只餘嗜血的獸性。
他道:“你們,全部都該死!”掌心,有濃濃妖氣翻滾,一觸即發。
“不好!”沂水妖主大喝一聲,“快退!”
退?
能退到哪裡去,這千丈雪山能在尊上一雙手下翻湧,也能在他一雙手下沉寂,他們逃得出這雪山嗎?
巨大一團光刃破風而出,打向眾妖。
“砰!”
“砰!”
兩聲巨響,沒有慘叫聲,根本來不及叫,那藍光所至之處,一具具身體瞬間四分五裂,殘肢斷臂亂飛,雪濺得四處都是,白茫茫的雪山裡,片刻便染開大片大片的血色紋路,白得晶瑩,紅的刺目。
沂水妖主睚眥欲裂,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一邊慌忙閃躲,一邊大喊:“尊上,住手!”
“快住手啊!”
“尊上!”
楚彧充耳不聞,一雙血紅的瞳孔裡,什麼影子都沒有,機械而木訥地殺戮,銀白戎裝下的衣角濺了血,血跡斑斑,嘴角不斷有大口大口的血湧出,將他心口的衣領染了大片妖嬈的紅色,他卻全然不知疼痛,麻木不仁地殺伐,紅了眼,拂袖間盡是血氣翻滾。
“啊——啊!”
“砰!”
驚叫聲,血肉撕碎的聲音,不絕於耳,在這千丈雪山裡迴盪,充斥著濃濃血腥氣,漫天大雪紅了顏色。
能有誰能停止殺戮,能有誰可以喚回已瘋魔了的楚彧。
沂水幾乎抱了必死的打算,心如死灰,絕望了,今日,怕是誰也別想走出這千丈雪山,尊上要殉葬,誰都活不成。
正是血氣翻騰之時,尖叫嘶喊聲中,突然傳來一聲嬰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