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話還沒說完,馬車的簾子被撩起:“誰是你女兒?”
聲音幹冽,漫不經心地。
完烈妖主抬頭看了一眼,立馬又戰戰巍巍地低下頭:“臣下完烈見過尊上。”
素色的簾子只掠起了一角,看不清模樣,只見一隻素白的手把玩著車簾的流蘇,幽幽清冷的嗓音,沉了沉:“本王問你話,誰是你女兒?”
北贏七十二族,大多族群遠妖都而居,面見尊上的機會並不多,虎族領地又偏遠,完烈妖主對這位年少稱王的尊上,是打心眼裡懼怕,頭冒冷汗,裝作鎮定地道:“琉璃虎千年難孕,臣下不敢誤認,妖后大人確實是臣下一年前失蹤女兒。”
楚彧一手纏著流蘇把玩,一手抱著他家阿嬈,安撫地順著她的白毛,不瘟不火地吐了兩個字:“繼續。”
見尊上多了兩分興致,完烈妖主便斗膽高聲說道:“臣下的夫人一年前在寧雲山待產,遇獵獸人襲擊,剛出生的女兒便是那時丟的,這一年來,臣下四處尋找卻無半點訊息,前些日子才偶然聽聞妖都城中有琉璃虎出沒,一路追查,這才得知了尊上與妖后大人途徑此處,臣下故此在這恭候了兩日。”
訊息倒靈通。
如今的虎族,早便沒落了,這琉璃虎出世,虎族有所動作倒也不足為奇。
完烈妖族又道:“臣下不敢妄想攀權附勢,只是臣下的夫人自從女兒一年前失蹤後,便鬱鬱寡歡,身體每況愈下,是以臣下斗膽,請尊上與妖后屈尊降貴到領地小住幾日,讓臣下的夫人能得償所願,見一見失而復得的女兒。”
說到此處時,完烈妖主聲淚俱下,眼淚溼了襟,說到後面都快要泣不成聲了,將這父女情深拿捏得恰到好處。菁華不禁思考了,雖說自尊上八年前統治北贏,妖族行為習性都越發像人族,只是,這親情觀何時有這般重了。
完烈妖主繼續淚如泉湧:“夫人思女心切,還請尊上開恩。”腦袋磕在地上,是絲毫不含糊。
一瞬卻安靜了,許久都沒聽見馬車裡的回應,完烈妖主聲顫:“尊上?”
“你可知道你口中的女兒,是什麼身份?”
聽楚彧的聲音,並無波瀾起伏,尾音稍稍上提,有些意味深長,聽在完烈妖主耳裡,著實讓他心驚膽戰:“是妖、妖后大人。”
“嗯。”楚彧不疾不徐的語調,補了後半句,“她是本王的王后。”
完烈妖主心肝劇顫地等著下文,車簾驟然被掀起,一雙眼底藏了冰雪的眸子悠悠投來目光。
楚彧道:“若你所說有半句假話,本王剝了你,給本王的小老虎開葷。”
一眼,飽含殺氣。
完烈肩膀一抖,顫著聲說:“臣、臣下不敢。”
楚彧放下簾子,輕聲問懷裡的小白虎:“阿嬈,想不想去?”
蕭景姒想了想,點頭,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去一探究竟,是思女心切還是另有所圖,總要弄清楚。
楚彧依她,道了句:“帶路。”
完烈妖主欣喜若狂,高喊:“臣下叩謝尊上。”
虎族領地在丘北,距離此處不過千米之遙,完烈妖主在前頭領路,菁華下令換道,沿西北方行路,菁華思忖著,總覺得這親認地莫名其妙,這時耳邊突然砸來一個字:“查。”
妖族腹語,是尊上的密令。
菁華回了句‘是’。
因為相距丘北不遠,日頭落山之際便到了虎族的洞府,虎族沒落幾千年,丘北貧瘠,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座宅院,大部分虎妖都還是深居洞穴。
馬車行近,可見完烈府邸門口,站著十幾個人,男女老少都有,不知誰道了句:“來了來了!”
頓時,一群人都張望過去,不待馬車停下,便毀了一地,行了參拜禮。
待馬車停穩,菁華下馬,上前道了句:“到了。”
隨後,只見車簾掀開,絕色的男子走出來,懷裡抱著一隻幼小的白虎,用白色披風包裹著,只露出一個腦袋。
傾城國色,這便是北贏的王。
一眾虎族的大妖小妖們屏氣看了一眼,便立馬低頭,不敢再看,卻有一位打扮華貴的婦人一直抬著頭,盯著那披風下露出臉的小白虎瞧,怔怔地跪著,一雙眼通紅通紅的,不自禁地喃了一句:“女兒……”
這位,就是完烈妖主那個思女心切的夫人了。
菁華瞟了一眼,不輕不重地喊了句‘放肆’,婦人還沒回神,倒是完烈妖主立馬道:“夫人一年沒有見到女兒,一時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