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國師蕭景姒冷漠疏離,那是他人沒見過,她其實愛笑,在楚彧面前時,特別愛笑。
楚彧啄了啄她的手背,搖搖頭:“不,我捨不得。”
恃寵而驕的話,他的阿嬈可以,他不可以,他那麼那麼歡喜她,怎麼能有恃無恐呢。
後夜,人已安枕。
寢殿外,紫湘急喚了兩聲。
“主子。”
“主子。”
蕭景姒睡意惺忪,困頓地問了聲:“何事?”
紫湘微微提高了嗓音:“怡親王府出事了,方才王府的管家來宮裡求醫,道怡親王妃她小產了,情況不大好,十六爺才差人來了星月殿。”
片刻沉默後,寢殿的門被推開,蕭景姒披了件披風:“怎麼回事?”
“怡親王妃與安陽郡主晚間在草安堂起了爭執,被安陽郡主失手推下了樓,當場便大出血了,涼都與太醫院的大夫都沒轍了,恐怕是情況危機。”
蕭景姒立刻吩咐一同前來的雲離:“你速將長白醫仙帶去怡親王府上。”
“雲離這便去。”
紫湘猶豫著,還是又道:“還有明惠長公主府也差了人來宮裡請太醫了。”
“鳳朝九做了什麼?”楚彧站在蕭景姒身側,攬著她的肩,皺著眉頭問了這一句。
“怡親王妃摔下樓後,十六爺親手將安陽郡主也推了下去,安陽郡主的頭磕在了桌腳上,被桌上插花的瓷瓶傷了臉,傷勢不輕。”
傷哪不好?偏偏傷臉。
蕭景姒道:“讓太醫院首去明惠長公主府給郡主診治。”
紫湘刻不容緩,立馬去辦。
一個是一國親王,一個是長公主,哪一個都不是善茬,這件事只怕會很棘手。
蕭景姒揉揉眉頭:“十六爺太沖動了,若是安陽郡主有什麼閃失,眾目睽睽之下,這個責任他都得負。”
楚彧低下頭,輕輕給她撫平眉宇間的思慮:“鳳十六脾氣算好的,若是我,誰敢把你推下樓,我一定會將她碎屍萬段。”
碎屍萬段估計也難消心頭之恨。
蕭景姒往殿中去:“這件事自然不能算了,只是,背後的法子那麼多,何必當著眾人之面。”
意思是,背地裡報仇?想怎麼搞就怎麼搞!
阿嬈說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楚彧點頭,覺得還是阿嬈聰明。
她取來屏風上的外裳,眉頭還是皺著的:“我要去一趟怡親王府。”
“現下晚了,明日再去。”他接過她的衣服,不大願意她這麼晚還出去奔走。
蕭景姒搖頭:“我不放心。”
她與沈銀桑情誼不淺,想必不會安心。楚彧拿她沒辦法,替她將衣服穿好,繫好腰間的束帶:“我陪你去。”
“好。”
蕭景姒與楚彧才剛出星月殿的殿門,菁華便急匆匆趕來。
“世子爺。”
極少見菁華如此驚慌失措,他道:“菁雲出事了。”
天翻魚肚白,日出東方,怡親王府的夜燈一直燃到了今晨,府裡下人進進出出,忙裡忙外,皆是一言不發,神色都凝重得緊。
又一盆血水從寢屋裡端出來,鳳朝九看得眼都紅了,床榻上的女子緊緊閉著眼,臉上毫無血色,死氣沉沉一般。
“為什麼血還止不住?”鳳朝九滿眼血絲,難忍焦急地咆哮道,“快給她止血,快救救她!”
他整夜未閤眼,身上沾血的袍子都未換下,看著床榻上的沈銀桑失魂落魄。
長白醫仙,俗名宋長白,頭髮花白,有幾分仙風道骨,捋了捋長鬚,不比一般大夫,甚為鎮定從容:“王妃血崩之症太嚴重,用了溫和的藥材,沒有立竿見影之效。”
鳳朝九已經沒有理智可言,暴躁而慌促:“那你為何不換藥?本王要你立刻給她止血。”
鳳昭芷上前:“皇兄,你先冷靜。”轉頭又問宋長白,“可是有什麼後顧之慮?”
宋長白取了銀針,就著酒精燈灼熱針口,道:“王妃本就體弱,此番又大傷了身子,若用藥太烈,日後要再孕育子嗣再無可能。”
鳳昭芷身子微微一顫,溫思染趕緊扶住她,接了她手裡的柺杖,讓她整個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
她問:“若是任由她這樣出血,會如何?”
“體弱多病,壽命折損。”
鳳昭芷抬頭看鳳朝九,這個決定,只能她皇兄來做。
他想也不想,沉聲道:“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