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敢動朕——”
悠悠嗓音斷了楚帝的話,毫不遲疑的狠絕:“古昔,所有刑具,全部用一遍,不要弄死了,明天還要刑火刑。”
殿外,古昔回道:“是。”
話落,楚懷霖面如死灰,整個人虛晃幾下,便狠狠癱軟在地,怔怔發愣,盯著那越走越遠的女子背影。
她突然頓住,沉默許久:“留一口氣吧。”
楚帝大汗淋漓,張張嘴,抖得說不出話來。
蕭景姒回頭,冷目而望,她說:“你是他生父,留你一命,便當是還了你的血緣之情。”
她轉身,推開章華殿的殿門,殿外已天黑,夜色初臨,一縷月光灑下,地上有纖長的影子,蕭景姒抬頭,便看見了楚彧,他站在月下,有些失神。
他聽到了吧。
蕭景姒回頭看了一眼殿中:“若是你覺得我太狠了,可——”
楚彧毫不遲疑:“是他欠我的。”
他們都不是慈悲之人,也斷然不會有菩薩心腸,其實蕭景姒與楚彧一樣,奉行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楚懷霖,他罪有應得。
楚彧牽住她的手,將章華殿的門關上:“阿嬈,他不是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是大涼的欽南王。”
這話,算是糾正她方才那句留情的話。
蕭景姒點頭:“嗯,我記住了。”
他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因著是半妖原形,大大的兜帽遮住了額頭與耳朵,露出一張比女子還小還精緻的臉,牽著蕭景姒的手,走在空無一人的長廊裡,已是夏日,他的手還是冰涼冰涼的。
藍色的眸子垂著,楚彧突然道:“那個男人,不配讓我母妃到死都記著。”
蕭景姒沉默,聽他輕聲地說:“他五歲時救了我母妃的原身,我母妃幻作人類女子等了他足足十五年才得以入宮為妃,散盡一身修為為他生兒育女。”
能讓沙華等了那麼久那麼久,不只是恩情吧,只是,錯付了一聲。
楚彧興許是像沙華,為著人世間情愛,不顧一切。
“我五歲時,母妃被除序抓回了北贏,剔了妖骨,忍著剔骨之疼逃回西陵,就為了最後見他一面,可是除序只說了一句構陷我母妃清白的話,他便眼睜睜看著我母妃生生疼死,在我母妃閉眼之前,只說了兩個字。”唇緊緊抿著,他笑得嘲諷,“他說,妖孽。”
他牽著她的手,無意識地收緊了力道:“我六歲時,他看到了我的原身,也是說了這兩個字。”聲音越發飄忽,輕得讓人心疼,“我母妃,真不值。”
是啊,多不值。
那樣的一世芳華,那個美麗的女子,卻被世間醜陋遮了眼,香消玉殞,徒惹了一身人世的傷。
她也是恨的吧,恨自己,恨那個愛了不該愛之人的自己。
“楚彧。”
蕭景姒走到楚彧面前,踮起腳,仰著頭溫柔地凝視他:“別難過,他不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是大涼的欽南王楚牧。”她撫平楚彧眉宇間褶皺,還說,“父親在東宮等你回去。”
楚彧點頭:“嗯。”
回到東宮時,楚牧便站在殿門口,點了一路的宮燈,將來時路照得明亮,遠遠見楚彧回來,便急急忙忙出殿門去迎,他脾氣不好,很上火的樣子:“大晚上的你去哪了?”
蕭景姒笑了,果然,楚彧是欽南王楚牧之子,脾性很像,沒耐心,越是在乎,便越是放肆。
楚彧哼了一聲,彆扭得一句話都不說。
楚牧見他不說話,很急,沒好氣地吼:“你這身子還亂跑,小命不要了?”一邊擺臉色,一邊嚷嚷道,“快快快,進去躺著,不然受風了怎麼辦?”
“我無礙,你去休息。”
難得,楚彧開了尊口。
聽聽,他寶貝兒子還是疼爹的,楚牧什麼氣都消了,吩咐殿外的宮人:“去把殿下的藥端來。”
楚彧還是不理人,不過,乖乖坐在榻上,等著喝藥。
紫湘走上前,對蕭景姒說:“主子,菁華與菁雲兄弟還在外跪著。”
這兄弟二人,都是倔性子。
“讓他們起來,回了北贏自己去誅妖臺領罰。”楚彧聲音微微提高了些。
外頭那對請罪的兄弟應該聽到了。
就在這時,一聲奶娃娃的聲音傳來。
“爹爹~”
稚嫩的小奶音,軟軟糯糯的。
就見夏喬喬抱著個孩子進來,與其說抱,更像拎,動作僵硬,託著小孩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