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切,幾乎對任何人都是一視同仁的太子殿下,其實他圪塔講究的不得了。或者說他鼻子靈敏的不得了,看人認人全憑直覺氣息。
私慾太重,心思太重的人他不會深交;不喜歡“官味”太濃的人接近他;遇到氣息渾濁的人直接皺巴著小鼻子。
見到廢話連篇、愚昧守舊的人直接就不搭理,不管對方什麼身份,哪怕是赫舍裡家族的人也一樣,一副你耽誤我時間,浪費我生命的小表情。
還好他在外人面前一般都是一副面無表情,惜字如金的模樣,也從來都是不講究別人的面容美醜或者服裝好壞,只看對方的品行和學問,才把這種孤僻耿介的性格缺點掩飾過去,沒讓朝野上下有人發現。
當然,這也是阿茹娜能入他眼的原因,就好像是這麼多阿哥們當中,他還是最喜歡四阿哥一樣,因為他喜歡至純的事物。
喜歡至純至善的人和物本來沒什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有一句老百姓經常說的話是,無知是福,難得糊塗。但是問題的關鍵在於,兒子這種動物般的靈敏直覺讓他裝不了糊塗。
如果他想,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察覺別人細微的情緒變化。
對於他而言,被很多情緒強烈,心思重的人包圍,就好像其他人站在鑼鼓喧天,鬧哄哄的鬧市口一樣。越安靜的場合他感受的越清晰,越明顯,也就是越發的難以忍受,還不如置身於沸反盈天的鬧市口。
儘管康熙皇帝心裡頭也為兒子心疼,可還是狠心的搖了搖頭拒絕道:“就因為你的這些臭毛病,才更要早早的學著適應。朝堂之上,或者是你以後的生活中,總是會有一些你萬分看不習慣,卻偏偏又離不開的人。”
“不管是奸佞小人還是無知的蠢物,都自有他們的用處。你要做的是掌握他們,利用他們,而不是畏懼和他們接觸,甚至想要遠離他們。皇阿瑪總不能護著你一輩子,你總是要獨立起來。”
胤礽皺巴著臉,他明白皇阿瑪說的很對,很有道理,可還是真心覺得,自己打心眼兒裡不大喜歡現有的出閣講學模式。從他答應康熙皇帝那天起,心裡就有一種天然的排斥感在壓抑著,特別的不舒服。
中午的時候他以為是儀式制度的原因,可是現在不管他和自家皇阿瑪誰妥協,儀式制度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而且,他猜測,哪怕今兒皇阿瑪答應了取消講官們的跪拜,他也還是不舒服。可他偏偏又說不清楚哪兒不舒服。
不再想這個事兒,胤礽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中午的時候,兒臣對於自己每旬一次的大型出閣講學典禮,其實還有一個想法兒。”
“那就是是廣邀京城的文人士子,包括其他國家的使節。皇阿瑪您的經筵也可以這麼做,不只是講儒家的四書五經,世界各國的治國文化都可以。”
或者可以直接開一個記者招待會,或者是茶話會那樣的出閣講學?這樣更公開一些,氣氛更活躍一些,年輕人更多一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至少比那些老人家討人喜歡不是?看著也養眼。
康熙皇帝驚訝的睜大眼睛。胤礽卻是突然福至心靈,從記者招待會這個方式想到了一個新主意。於是康熙皇帝就看到原本還很是焉巴巴的寶貝兒子刷的來了精神。
一雙迷離的桃花眼睜的大大的,炯炯有神的看著他,滿臉的興致勃勃,語氣裡還帶著一絲興奮,“這次的辯論會最後引出來的那些新主張,不知道皇阿瑪有什麼主意?”
康熙皇帝語氣謹慎,“還沒有好主意。”
“兒臣本來還想著,在出閣講學中,對經過大辯論引匯出來的新的思想主張,做進一步的引導。不過剛剛兒臣因為想到記者招待會,又想到了另外一個法子。兒臣說給您聽聽?”
對著寶貝兒子亮晶晶的雙眼,急於獻寶一樣的小表情,康熙皇帝心裡警鈴大響,表面上卻是故作輕鬆的說道:“說說看,皇阿瑪給你參詳。”
“皇阿瑪您看,目前我們現有的報紙種類,《藤蘿日報》偏向少兒生活化,《邸報》或者《京報》又太過正式。既然工商階層開始發聲,提出要求,不若有朝廷直接安排人,建設兩家新的抄寫房。”
“一個負責開辦一份不怎麼正式的,類似《京報》那樣的報紙,縱橫、縱深的解說朝廷各項政策;一個偏向成人娛樂化,內容方面以戲曲,舞蹈,歌曲,還有我們這馬上就要出來的小電影等等。皇阿瑪覺得如何?”
被驚的說不出來話的康熙皇帝,內心裡很想吶喊一句“不行”,可是理智又告訴他,這個是必須的。有朝廷一力掌控這些文字宣傳,是最好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