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要逃的人一箭射出,箭矢快如流星,離得又不甚遠,一箭正中那人後背,頓時鮮血四濺,一頭仆倒。身邊侍衛也一樣彎弓搭箭,他箭法又比齊峻更強許多,一箭箭射的均是假軍士的小腿,勢大力沉,竟一連將兩名要逃的假軍士小腿射穿,硬生生將人釘在地上。不過是片刻之間,一隊假軍士大半被殺,只剩下那名舞姬和另一人被箭矢所傷,被軍士們生擒。
“鄭將軍何在!”齊峻臉色鐵青,“速將這二人押至陸副將處,關閉城門以防有敵來襲!”這些人不問可知,必是羯奴奸細,這是要奪取城門。然而奪取城門何用?只怕就是要待羯奴軍隊到來之時裡應外合,好開啟城門放他們長驅而入了。
守門的軍士並不認得齊峻。雖則人人都知太子殿下與仙師前來巡視邊關,但他們這等小兵哪裡能得見天顏?只是齊峻年紀雖輕,卻自有三分威嚴,又是他剛才喝破了這些奸細的身份,故而軍士們不敢怠慢,先就將城門要緊緊關閉。
恰在此時,遠處傳來馬蹄聲響,一匹馬狂奔而來,馬上橫馱一人,到了近前才發現無論是人是馬,身上都滿是血跡,尤其那馬上人更是血透衣裳,伏在馬背之上,也不知是死是活。早有軍士迎上前去控住馬韁,才輕輕一拽,馬上人就滾落下來,露出一張因失血而慘白如紙的臉。齊峻看了一眼,不禁臉色微微一變:“賈俾將!”
賈俾將微微一動,雙眼睜開一線,見是自己人,連忙抬手要抓人,手抬到半空又頹然落下,嘶啞著嗓子道:“快,快!將軍被困在一百五十里外的草甸子,羯奴共有六千人馬,快去援救,不然就完了!”
齊峻勃然色變:“怎麼會被困在草甸子!”趙鏑不是已然將周圍地形勘探過了麼?
此時留守城中的陸副將已帶人趕來,軍醫急忙給賈俾將灌了一碗湯藥,賈俾將撐起最後一點精神將前頭情形講了一遍。原來趙鏑來邊關時已是秋季,他派出斥侯查探四周地形又是冬季,西北苦寒,冬日裡土地都凍得硬梆梆的,哪知道開春之後土地化凍,竟溼軟粘膩,整整一片大草甸子瞧著一馬平川,下頭卻是一片沼澤!趙鏑本是要誘敵深入,卻被羯奴反逼入這一片草甸子上,人馬都騰挪不動,羯奴只用一千人佔據隘口,便將趙鏑五千人當作了活靶子,只消有足夠的時間,就能一箭箭將趙鏑這五千精兵活活耗光!
“草甸子——”齊峻臉色陰沉,狠狠掃一眼周圍的人,“這草甸子究竟是怎麼回事!”趙鏑久在東南,從未來過西北這等寒地,不知這凍土之事倒也在情理之中,可此地還有將領守關數年,難道也不知曉?
一眾人等迎著齊峻的目光,都低下了頭,有大膽的低聲為自己辯解:“將軍並未向我等詢問,所派斥侯皆為將軍親信”後頭的話在齊峻逼視之下,全部嚥了回去。
齊峻到此時哪裡還有不明白的。趙鏑初來乍到,所能放心用的自然只有自己的親信,故而派出去的斥侯都是他自東南帶兵時用起來的軍士,皆是南邊人,自然統不曉得凍土的特異之處。而原先久駐邊關的這些將領,有些大約是確未想到該提醒趙鏑,有些卻只怕是冷眼旁觀,不干己事不開口。加以此次行動極為秘密,非趙鏑親信不能知,這般陰差陽錯再加上些許私心,竟就造成了這天大的錯誤!
“立刻發兵救援!”此時此刻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齊峻緊盯著陸副將,“城關內兵馬皆由你指揮,馬上發兵!”
陸副將臉色十分難看:“殿下,城中所餘兵馬不過三千人,且大半都是老弱病殘,若現在從左右關隘調兵,只怕救之不及。何況末將方才派人去鄭將軍營中看過,他——他已被人殺死,連調兵令牌亦不知去向。若無令牌,小陵口五千兵馬幾乎是調之不動的。”方才齊峻一說,便有軍士徑奔姓鄭的營帳裡去了,進去才發現他赤身裸體死在床帳之中,隨身令牌之類皆不翼而飛。西北邊關駐軍內也是盤根錯節,各關守軍皆是認令牌不認人,加上姓鄭的又死了,小陵口這五千兵馬一時之間是根本動用不了。
齊峻正要說話,便聽城外馬蹄聲動地而來,城頭守軍放聲喊道:“有羯奴來了!”
眾人急忙登上城頭,果然見煙塵滾滾,約有一千餘人。但這些羯奴並不攻城,卻是佔了丘陵等高處,紛紛彎弓搭箭,設出了一道屏障。陸副將仔細看了片刻,咬牙道:“這是要截斷我們去左右關隘調兵的通路,不許我們去救援將軍!”羯奴弓硬箭強,如是要拖延時間,他們一時還真毫無辦法。但再拖上一日,任憑趙鏑再驍勇善戰,陷在那草甸子之中做活靶子也要全軍覆沒。他這五千人折扣乾淨,羯奴便可全力去對付副將所帶的另外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