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靜寂,竟連一聲蟲鳴都沒有。
哪知——靜寂的林木中,突地響起一。聲斷喝:“停下!”
楊孤鴻但覺耳旁“嗡”然一聲,四面空山,似乎都被這兩字震的嗡嗡作響,只聽得:“停下停下”
不斷的回聲,在四山中飄蕩著。
趕車的馬伕斗然一驚,呼哨漸一聲,勒住馬組,八匹健馬一起昂首長嘶,馬車緩緩倒退數尺,方自一起停住。
車廂內連聲嬌叱,車門乍啟,十數條紅影,箭也似的竄了出來,口中喝道:“是誰?”
死靜之中,傳出一個冷冷的聲音:“你們這些丫頭,難道都死了不成,有人坐在你們車子後面,你們難道都不知道嗎?”
聲音尖細高亢,在空夜中聽來,滿含森冷之意。
楊孤鴻心中一凜,知道自己行藏已露,閃目望去,只是這些少女站在馬車兩側,似乎都被這突來的語聲驚的愕住了。
樹林之中,冷笑之聲驟起,另一一個粗豪宏亮,有如鼓擊鐘鳴一般的聲音,一字一字他說道:“躲在車後的朋友,還不下來作什麼?”
楊孤鴻劍眉一軒,雙掌微按車身,身形突地衝天而起,左掌一圈,右掌當胸,飄飄落在車頂上,目光四掃,朗聲說道:“躲在樹林裡的朋友,閣下也該出來了吧?”
紅裳少女們連聲嬌叱,轉身一望楊孤鴻,似乎都要掠向車頂。
哪知林木中又是一聲冷叱:“住手!”
叱聲方住,林木的陰影裡,竟冷笑著緩緩走出兩個行容詭異的人來這兩人一僧一道,一高一矮,一瘦一胖,高的瘦如枯木,一身鱗峋瘦骨,卻穿著一件寬大的袈裟,腰畔斜掛一口狹長的戒刀,驟眼望去,有如草扎木雕,全身上下,競找不出一絲活人的氣息。
矮的卻肥如彌陀,一身肥肉之上,穿的竟是一件又緊又短的道袍,頭上道髻蓬亂,生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腰畔斜掛著的一口劍,也比常人所用,短上一倍,劍鞘烏光閃爍,非皮非革,非木非鐵,競看不出是用什麼東西做的。
這兩人不但體態不同,神態各異,冷笑的聲音也是一個尖細,一個洪亮,這兩個人並肩站在一起的笑聲,讓人見了不由自主的會從心底泛起一陣難受的感覺,就像是一個膽小的女子突然見著一條細長的毒蛇,和一條肥胖的蜥蜴時的感覺一樣。
楊孤鴻目光動處,心中也不禁為之泛起一陣難以描述的難受之意,只覺這兩人行容之醜怪,真是普天之下再也難以找出。
那些紅裳少女一睹這二人的身形,卻齊嬌喚一聲,躬下腰去,神態之間,竟像是對這兩個醜怪之人極為恭敬。
這一僧一道冷笑連連,眼角上翻,卻似乎根本沒有見到這些少女一樣,筆直地走到車前,抬頭向楊孤鴻望去,那肥胖道人“吃”地一笑,側首向那瘦僧人笑著說道:“原來是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夥子,老和尚,你大概又要生出憐香惜玉之心了吧,唉,只可惜我殺人的痛又過不成了。”
笑聲之中,滿含邪猥褻之意,那“憐香借王”四字,更是用得不堪,楊孤鴻雖然並不甚瞭解他言中之意,但心中想莫非這兩個怪人是菊花信徒?亦不禁勃然大怒,劍眉一軒,俯首厲叱一聲,朗聲喝道:“你們兩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林中,究竟意欲何為,看你兩人的樣子也像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怎他說出如此——”說到這些,他語聲一頓,下面的無恥兩字竟未說出,只因他雖然聰明絕頂,但正直純潔,又是初涉江湖,怎會了解這矮胖道人言語之中的不堪之意,是以他便也不知道矮胖道人方才所說的話,究竟是否無恥。
卻聽這矮胖道人又是“哧”地一笑,那瘦長憎人卻伸出一雙枯瘦如柴的手掌來,緩緩搖了兩搖,像是在阻止著這矮胖道人想說的話,一面用一雙此刻已自眯成一縫,那兩道吊額短眉下的三角怪眼,望著楊孤鴻,一面慢條斯理、陰陽怪氣他說道“你這小娃娃,說起話來怎地如此不講理,明明是你鬼鬼祟祟的躲在人家車後,卻又怎他說起人家鬼鬼祟祟了。”
他微一伸手,向楊孤鴻招了兩招,尖聲尖氣地接著道:“下來!下來!老袖倒要問問你,你躲在人家車後,想對這班女孩子非禮呢?還是——”楊孤鴻大喝一聲:“住嘴。”
那些紅裳少女一起伸手掩住櫻唇,像是忍俊不住的樣子。
楊孤鴻這一聲大喝,雖然喝斷了這瘦長僧人的話,卻仍然毫不在意地接著說道:“無論如何,你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爬在人家車後,總沒有安著好心,若換了以往,就憑你這點,老鈉就該將你一刀殺卻,但老袖自皈依我佛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