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聲音低洄。
劉盈吁了口氣,心中又是酸,又是甜,“你”
千言萬語盈在心頭,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良久之後方道,“夜風涼,你記得多加件衣裳。”
花牆之東,允嫣抱著肘,露出淺淺笑意,輕輕答道:“我好的很。不勞擔心。
阿焉,這些日子,我很想你。”
一片靜默。
張嫣並沒有回應。劉盈卻聽見了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我想念我們在椒房殿的時光,那時候,你烹茶,我讀書,等到了冬天,長安的雪落下來,園子裡落的有三尺厚。回頭看,你總是在那兒等著我,笑的溫暖。感覺都已經是上
輩子的事情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張嫣突兀的揚聲道,截住了他的話。那些同守在椒房殿的歲月,已經過去很久了,她爬聽多了,自己的心會動搖。
“想想你的身份。不管怎麼樣,這大漢國不可一日無君。你以潛龍魚服之身,在這雲中蹉跎一日。弱勢長安出了什麼事情,要怎麼辦?你一直以國家為重,若是為了一個微不
足道的女子,而將國家大事置之不顧。千年之後,史筆如椽,可要說我是妲己了。”
“你不是什麼微不足道的女子。”
劉盈道。
你是我心中所愛。
“而且,”他話鋒一轉,“若是不想擔妲己的名聲,便隨我回去,就算是要做一個賢后,也是使得。”
“你幹嘛要到貝蒂來?”張嫣忍不住轉過臉去,大聲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一直說,只想當我舅舅麼?那麼好,我成全你,我都已經離開了,你不順水推舟下臺階,還
來找我做什麼?”話語放肆,但究竟還是有些孩子氣。劉盈反倒放下了一些心,他最怕的,不是張嫣任性執拗,而是就如那一日在東城的冷漠。
他低低道:我想做什麼?阿嫣,我只想要你罷了。“
“在你離開之後,我才發現,我的腦海中一直在思念你。我想念和你朝夕相對的日子,我想將你抱在懷裡親一親。如果,我的身邊真的只能有一個人相依相伴到老的話,我希
望那個人,是你。
我想和你,做夫妻,一直到老。”
張嫣一時啞然。將手合成拳形,放在唇前,方能止住洶湧流出的淚水,“你這樣算什麼呢?”
“我等了你整整四年啊。等的那麼委屈,若是那時候,你稍稍對我好一點,我會有多麼開心。就是我離開之前,只要你肯來看一看我,說一些好話,我也會什麼都不要的原諒
。如今我都決定放棄了,你再來跟我說這些,到底算什麼呢?”
“阿嫣,對不住。”劉盈廷加她的低泣,心疼的不得了,不斷道,“我知道我從前錯了。以後我絕對不會犯渾。只要你原諒我。好不好?”
“好不好?”
張嫣哭的很痛快,似乎要將這四年來的淚水都流個乾淨。“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麼,好,我原諒你。”她閉著眼睛,靠在冰冷的牆上,彷彿靠在他的懷中。在她豆蔻的年華
,曾經那樣熱烈的愛過以個人,只怕以後,再也不能了。
“阿嫣?”劉盈一喜,隨之而來的是微微的惶惑。
“我不怪你了。”張嫣勉強笑道,“所以,你明兒個,就回長安去吧。”
劉盈沉靜下來,問道,“你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
她慢慢道,“我很開心你能對我說這一番話,這會讓我覺得,我這四年的感情,不再是一場笑話。只是,”她抿了抿唇,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像刀一樣道,“太遲了。”
縱然是再真摯的愛意,如果得不到那個人的回應,它終究會燃成灰燼的。
如果,你能早一點對我說,該有多好啊?
如果,我能夠早一點醒悟,該有多好啊?
太遲了麼?
劉盈握了握拳,心中沉了下去。
她忽然想起哪一年在椒房殿,他剛下朝回來的時候,阿嫣從殿裡迎出來,天氣熱,只穿了單薄的紗衣,明媚新暖的像燕子飛過柳樹梢頭。
當初,他並不是真的這樣想的。他只覺得,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而阿嫣太痴,太執著,如果給了她一線希望,她會更加的沉溺於這段無望的姻緣而回不了頭。
也許,他更怕自己的心已被阿嫣的柔情浸的太軟,於是狠心拒絕,只為了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