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築的直道而行,日夜賓士,四日之後進入沙南縣內。
騎郎許歡兇在縣界之外,匆匆趕上來,欲跪拜道,“臣參見”
“免了。”劉盈搖搖手,將他的動作攔在一半里,“出門在外,不必惹人注意。這些禮,暫時就不必行了。夫人在哪裡?”
“喏。”
直到劉盈真的出現在面前,許歡才能夠相信,天子居然親自趕到沙南的事實。在前頭帶路,“夫人是二月下旬的時候到的沙南縣,在縣城裡買下了一間屋子住下,家中有一
個蒼頭,一個小廝,一個老嫗以及一個貼身婢女。
今天早上,從東門出了城,如今正在城外與友人踏青。”
沙南縣是大漢北地雲中郡治下的一個小縣城,三面都是平原,倚著一座東山,府河蜿蜿蜒蜒,從東城門外經過,山水秀麗,是北地難得一處清秀景緻。數年前成為皇后張嫣
的湯沐邑,境內產一種胭脂粟,素為張皇后喜愛,每一年秋收之後,都要上貢長安。
劉盈淡淡道,“先去尋夫人再說。”打轉馬頭,復向東城門馳去。
六月中的時候,是北地一年中最好的時節,天氣暖煦,一路上青草依依,藍紫色的不知名的小花點綴其間。遠遠的,一條彎彎的河水便已經在望,青色楊柳枝葉垂下,茂盛
如織,燕趙自古民風開放粗糲,多慷慨高歌之士。行在路上的行人,很少見到十七八歲俊瀟灑的關中少年,大多是濃眉大眼,膚色黧黑的高大硬朗男子。
劉盈在府河邊下馬,將韁繩扔給內侍管升,沿著河岸而行,將手搭在眼簾上張望,尋找著張嫣的蹤跡。
“駕——”忽有數匹馬如同旋風一樣從身邊呼嘯而過,帶起一陣風塵。劉盈微微皺眉,按住口,咳了幾聲,那當先一人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已是徑自去的遠了。
“那剛過去的,是閔家子啊。”
河邊行人竊竊私語道。
“好大的膽子。”管升愨怒,趨上前一步小聲道,“主子,要不要去教訓教訓?”
“不必節外生枝。”劉盈微微皺眉,“咱們如今是微服出門在外,若能不張揚,就不要張揚。”
他此次出來,唯一的目的便是找回張嫣。至於其它旁的事情,不過是過眼雲煙,不必太過在意。
府河河水清澈,蜿蜒向南而去,岸上每隔十米,植著一棵垂柳,亭亭玉立。越往前走,河面越寬闊,人跡也越來越少,管升隨著劉盈走了一段路,忽覺得前頭皇帝頓住了腳
步,微覺奇怪抬頭,見劉盈目光怔怔,面上悲喜莫辯。
他順著皇帝的目光看過去,見府河前方的一個轉彎處,垂柳樹之下,婢女小廝或坐或立,伺候著自己的主子。在他們中間,一個男子,兩個少女盈盈笑語,意態悠閒。其中
側對著自己這邊的一個少女,身著玉色絲羅長信繡牡丹貼花緊身上襦,天水碧冰紈遙�梗�笤際�辶�曇停�逍蜒胖碌南褚煌浯核��探宸緦鰲! �
“阿嫣。”
一瞬間,劉盈張口,想要吐出這個名字,卻發現聲音嘶啞,含在喉嚨裡,百轉千回。
那一剪側影清消如許,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四年朝夕相對的可人,卻又似乎在離開自己身邊的六個月獨自生活中增添了一些枝椏,清新如玉,是他銘刻在心裡的,只消一
眼就認了出來,然後便黏著,再也移不開視線。
少女言笑宴宴,聽著身邊女伴說了一句話,抿嘴笑了出來。然而似乎心有所感,心不在焉的轉頭張望,在撞進他凝視的目光中的剎那。杏核形的眼眸因為詫異而微微睜大。
“阿嫣。”
劉盈輕輕喚她的名。
她卻捂了自己的嘴,退了一步,一個轉身,不管不顧的跑了。
劉盈一時發急,發力沿著府河河岸追趕。
兩個人沿著蜿蜒窈窕的溪流岸邊一前一後的奔跑,從蔚藍的天空往下望,綠茵茵的草地上一黑一白兩個小點急速奔跑,玄裳的男子體力到底要好些,漸漸追近,一把從身後
抱住少女,一個踉蹌,死死將她捁在懷裡,力道帶的張嫣回過頭來,露出他想念許久的嬌顏。
“阿嫣。”
半年未見,她似乎又長高了一些,過年的時候應是剛剛到他的頸子,如今已經夠到他的下頷。昔日白皙細膩如發的嬌顏,在北地的風沙中,曬成一種微蜜色,然而氣色很好
。
“這位兄臺。”
張嫣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