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夫妻。
那一日在雲中,他們第一次燕好的時候,她冷笑著譏嘲他,“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你外甥女,如今你行此悖逆之事,便不怕他日遭人非議麼?” ”
他沉默了片刻,說,“阿嫣,如果說,得到你的身體能夠留住你,那麼就算是真的會遭天譴,這一次,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做下去。”
原來,這竟是他的真心話。
他們夫妻恩愛,育有一雙子女,她以為他們的生活十分圓滿,沒有什麼缺憾。原來並不是的,他一直都認為,他對她的愛,是帶著原罪的,只是他已經太過泥足深陷,這才掩了耳,閉了眼,不聽不看,強將自己留了下來。這些年來,他將一切掩藏的很好,好的將自己這個枕邊人都瞞了過去,直到一場天狗食日打破了心頭藩籬,這才將那些壓在心底的東西浮現出來。
她以為,他已經看破了那些所謂“倫常”。卻原來,他還是沒有,從來沒有。
“丞相可想好了?”
漏夜,丞相府後院的花廳之中,小黃門用尖銳壓低的聲音笑著道,“咱們雙方合作,可保住你的丞相之位,我的主子的心願也可以達成,這樣好的事情,你可願應下?”
花廳內外清理乾淨,空無旁人,陳平的影子映照在廳窗的砂紙之上,捻著鬍鬚沉聲道,“本相自年少之時追隨先帝,對大漢一直忠心耿耿,不是你這樣的奸佞小人能夠隨便利誘的。”
“呵,”小黃門低低笑道,帶著蠱惑意味,“陳左相立於百官之頂,掌控大漢眾生權柄的滋味多麼美妙,您這致仕奏章一交出去,這一
輩子,便再也不用想著重回這丞相府了。您辛辛苦苦輔佐兩代天子,屢出奇謀,可以說是沒有你,就沒有這大漢江山。如今只因這麼一次天狗食日,便要你交出所有,以後只是一個光桿子列侯,其他什麼也不是了。陳丞相,曲逆侯,你甘心麼?”
“再說了,天狗食日,本就應在君主失德,您這丞相不過是推出的替罪羊罷了。與其你來背這罪過,和讓張皇后來背,又有什麼區別呢?說到底,夫妻一體,張皇后為自己的夫君背點罪過,不也是最正常的事情麼?”
前元七年的秋七月,長安城的天氣有些悶熱,張嫣心思沉重,不過數日,腰肢便又減了一分,面色雪白,整個人看起來,竟有些楚楚可憐的意味。
“皇后娘娘,”荼蘼笑著捧著進來,“這是岑娘精心熬煮的奶白魚羹,你從前在侯府的時候最愛吃的,多吃一些吧”最後一句,隱隱有懇求之意。
張嫣抬頭看了她一眼,不忍她為難,接過魚羹。
荼蘼目露喜色。
張嫣用銅杓吃了幾口,將魚羹放在案上推開,懨懨道,“我吃不下。”
“娘娘,”荼蘼著急起來,“你再這樣下去,會病倒的到時候大家會擔心,大公主和二皇子也會難過的。”
椒房殿外忽然傳來鐘鼓之聲,人聲喧鬧,張嫣顰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宮人還未出宮檢視,楚傅姆已經是掀簾進來急急稟道,“皇后娘娘,凌室那邊失火了。”
“凌室失火了?”張嫣愕然。
凌室是宮中藏冰的處所,建於未央宮西南部,因著室掘於地下,儲藏著宮城夏季用冰的緣故,素來嚴禁煙火,這個地方失火,便是一件看起來很奇怪的事情。
這一場火起的並不算十分嚴重,張嫣趕到的時候,火勢已經被宮中的黃門用水撲滅,只是整間屋子被燒的一片漆黑,藏冰也已經融化了大半,這個夏季的用冰可能供應不上了。
“可有人傷亡?”張嫣問道。
“回皇后娘娘,”凌室丞恭聲稟道,“火勢並不大,發現的及時,並無人死亡,只有一個小黃門,因為救火的時候手忙腳亂,磕傷了胳膊。”
“那就好。”張嫣微微安心,復又問道,“凌室禁止煙火,怎麼好好的會起火了?”
“這”凌室丞面色看起來有些苦,“奴婢也不知道。”
“連這個都不知道,朕要你們如何?”
張嫣回過頭來,見劉盈著著晨時換上的玄色廣袖深衣,大踏著步子過來。卻是劉盈在前殿聽聞了訊息匆匆趕來,聽到凌室丞的話,臉色極其難看。
凌室丞驚駭不已,噗通一聲伏跪在地上,求道,“奴婢之前忙著救火,沒有來得及查證此事,罪該萬死,還請陛下恕罪,”身子瑟瑟發抖。
劉盈立在凌室的殘垣之前,手負在身後,在廣袖的遮掩下,用力青筋累累。從齒縫裡迸出來幾個字,“給朕仔細的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