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蒂蜜羅娜笑著點了點頭,“他(她)是一個很有趣的孩子。怎麼?”睇著哥哥有些皺眉的神情,“不適合麼?”
幾番心思在渠鴴的心頭過了過,最後終究是對妹妹的疼愛壓倒了隱約的擔憂,“不過是玩玩的小玩意兒,你愛養著就養著吧。只不過還是要小心些,不要弄出火來。”
第二零九章 裂席
帳篷中燭火昏黃,時有巡邏匈奴士兵經過外面,張嫣閉簾不出,躺在炕上嘆了口氣。 心中清楚的知道,縱然是已經見到了蒂蜜羅娜,也並不代表,她便算是此後安全了。
歲月如梭變遷,其中每一個人都會變化。
包括阿蒂,也包括自己。如果說三年前在長安相逢時的蒂蜜羅娜,身上多多少少還有些屬於羅蜜的殘餘,對自己存著些許真情。那麼,經過了三年的磨礪,如今的蒂蜜羅娜,大概已經幾乎完全成了匈奴的阿蒂閼氏了吧?
她們依舊對彼此微笑,卻在心中無奈的發現,再也找不到當年親密無間的感覺了。
也是。
張嫣低頭,嘲笑自己。
早就該料到如此的。
當兩個昔日親密無間的朋友因為立場的不同分道揚鑣,並在分別之後獨自前行了三年,又怎麼可能還如從前一般毫無間隙?
一輪金烏漸漸落於北地廣袤原野之西,天際間充斥著一種淡漠的暮色。每當這個時候,人總是很容易起離愁別感,思念在遠方的親人愛侶。
劉盈
張嫣遲疑著,不願自己去想起這個名字,卻又時常在不經意中念起他。
那一天,當他從昏睡中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他身邊,應該會發狂吧?
他可能會衝動,可能會自責,可是那些陪在他身邊的人終究會勸住他。而他也終究不是那種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情種。
那些當日為他做下的事情,當時覺得很是悲壯,如今回想起來卻也覺得一片平常。
持已,我只是想要你平平安安的,你要在長安,在我們的未央宮中,平平安安的,等我回來。
“哐當”一聲,塔納端著溫湯進帳子來,將手中銅盆生硬的摞在案上。從沒有遮嚴實的門簾裡吹進來的冷風讓張嫣眯了眯眼睛,吩咐道:“塔納,去將簾子放好。”
塔納哼了一聲,叉腰不屑道,“漢家小子,你以為你是什麼人,也能使喚我?
張嫣從炕上坐起身來,望著侍女,唇角翹起一個冰冷的弧度,“你猜猜,”聲音輕寒,“若我將你這話轉告阿蒂閼氏,她會不會維護你?”
塔納愕然。面前明明只是一個看著不起眼的漢家少年,卻在挺直背的時候,透出一種讓人不敢違逆的氣勢來,彷彿尊貴不遜於阿蒂閼氏。
線嫣睇了她一眼,復又移開目光,淡淡道,“不管我是什麼人,你只不過是一個奴婢而已。”
塔納被她的氣勢攝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直到這時候,才隱約想通,若這個漢家小子真的是個什麼都不是的人,阿蒂閼氏又怎麼會專門指了一座帳篷安置他,又命自己伺候?此後再不敢放肆,端茶倒水等該做的事情也都盡心的做了起來。
夜色中,看著在帳中一隅的矮炕上翻了一個身睡去的塔納,張嫣輕輕嘆了口氣。
阿蒂將塔納留給自己,除了出於照顧的意思,更多的怕是為了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吧。
其實,阿蒂真的用不著這麼擔心。她不過是一介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如今又處在匈奴軍營中,只要區區一個身強力壯的匈奴侍女,就可以輕易的看住自己。
靜謐暗夜之中,忽然聽到塔納微微一哼。
張嫣只覺得渾身寒毛都豎起來,緊繃著身體,看著帳中不知道何時出現一道黑影,在黑暗中慢慢向著自己走過來。
“是我。”
聲音有一種從記憶中傳出來的熟悉。
張嫣不敢幹敵營之中點起燭火,就著微微的夜色,好一會兒才認出來,來人一身黑衣,抱著劍而行,正是這大半年來伴著她在北地居住的“孟觀。”
一時之間,狂喜淹沒了張嫣,聲音微微顫抖,聽著自己胸膛中的心跳撲通撲通,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還帶著一絲不敢置信的猶疑,“這裡是匈奴中軍大賬,你居然能進來?”
孟觀笑的傲然,“我可是大俠朱家的關門弟子,要說單騎仗劍救你出去,那是不可能,但若只是在軍中隱藏行跡,舉手之勞罷了。”
淡淡的幾句話,雖然輕描淡寫,但是張嫣能明白孟觀為之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