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莫醉冷著個臉,堅決不同意我單獨赴約,在我的曉以大義多番勸說之下,他終於選擇了沉默,並在我身上灑了一種什麼香,據說尋常人碰了就會渾身無力甚至昏迷。
☆、年少劍冷引故人(二)
破廟。
依舊是一側繁盛一側瘡痍的詭異搭配,記憶深處那些血腥畫面再次壓過來,幾欲令人窒息。忐忑地踏進去,屏氣凝神了半天,卻並沒有見到想象中刀光劍影、魑魅魍魎的兇險場景,周遭一片沉寂,靜得有些可怕。
硬著頭皮深入一些,忽然發現旁邊的斷木殘垣間殷紅點點,透著可怖的氣息,視線下意識地往前挪去,更加觸目驚心的場景闖入眼中——距離寺廟正殿門口幾步之遙的地方,仰面躺著一具屍體,血還未乾,自頸間的切口處汩汩而出,染了一地。心內的恐懼越發重了,捏緊的手心盡是冷汗。更遠的一側,殘存的古松樹後,還倒了兩個人,一個面目已毀血肉模糊,一個臉色青紫雙眼圓睜,半溼半乾的斑駁色彩,襯著無垠的新生碧意,交織出一幅妖冶驚悚的畫面。
潮溼刺鼻的血腥味撲過來,一個噴嚏忽然十分不合時宜地響起,劃破了這份詭異陰森的寂靜。
我急忙捂住口,一陣頭皮發麻。
倏地,肩頭搭上一隻手——“啊!”我寒毛直立,大叫一聲,跳過一旁,腳下一個踉蹌。
“是我!別亂叫!”那隻手抓住我的胳膊,扶我站穩。
我看清來人之後,拍拍胸口,鬆了一大口氣,隨即便壓低了聲音劈頭罵道:“風莫醉,你幹什麼?知不知道這樣突然冒出來是會嚇死人的!”
風莫醉不屑地瞟了我一眼,鄙夷道:“膽小如鼠!”
我怒火中燒,剛要開口,廢棄的正殿內忽然傳來一個顫抖虛弱的聲音:“小小姐”
循聲側首望去,只見小築正扶著搖搖欲倒的門沿,從廢墟里探出了半個身子,衣衫鬢髮凌亂不堪,臉色也極其難看。我顧不上其他,急忙奔過去,“小築,你沒事吧?”
她白著小臉,無力地搖搖頭。
“沒事就好,”心下的石頭落地,我疑惑道,“小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抓了你?為什麼這裡好像就你一個人?”
小築輕咳數聲,抬手指向右方,不等我反應過來,風莫醉已風一般掠了過去,很快,廢墟的另一側傳來打鬥聲。
我急忙跟過去,卻驚訝地發現,與風莫醉對打的又是那個叫“青澤”的清冷男孩,這次他並未用劍,似乎只是一心想脫身。
才過了幾招,一個蒼老的聲音驀然響起:“青澤,住手。”
小男孩即刻收招,很聽話地退到了一旁,看向聲音的來處。
一個佝僂熟悉的身影自隱蔽處緩緩走出,我登時愕然:“東伯?”
事情愈發複雜了,從靖邊侯府別苑消失已久的車伕東伯竟然會出現在這裡!我著實怎麼也想不通透。
東伯抬眼望向我,牽出一抹慈愛的微笑,“半年不見,難為姑娘還記得我這個糟老頭子。”
我睜大眼,詫異道:“您怎麼會在這裡?”
東伯看了看跟過來的小築,道:“我孫兒前日無意中撞見這位姑娘被人擄走,卻沒能及時相救,心裡過意不去,就順著線索找到了這裡。”他頓了頓,行至小男孩面前,“人已經救出,我們爺孫倆也不好多打擾,就先告辭了。”往寺口行了兩步,又稍稍偏首,留下一句:“姑娘,萬事小心,切忌孤身一人。”
風莫醉忽在一旁輕聲道:“他在說謊,那個孩子的武功雖不弱,但也不可能同時殺死院中那三個人,而且,他竟然能趕在我們之前來這裡救人,訊息未免也知道的太快了些。”
我腦中一片混亂,死死盯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總覺得十分熟悉,還有他的眼神、語氣,好像很久以前就見過聽過。
某一瞬,思緒驀地清明,一個面容閃過腦際,我趕在身影消失之前奮力追過去,“等等!等等”
“姑娘,還有事嗎?”他沒有回頭,溫和的聲音裡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
我停在幾步之外,盯著他的背影,緩緩開口:“謝謝伯伯,是你嗎?”
蒼老的身影猛然一顫,連聲音都變得慌亂起來:“姑娘說什麼呢?東東伯聽不懂”
我顫聲道:“謝伯伯,丫頭沒有認錯,是你對不對?”
“姑姑娘認錯人了”他慌慌張張地丟下一句,牽了身旁的小男孩,疾步離開。
“謝伯伯!”我哽咽著大聲喊道,“連你也不要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