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害怕了?我還沒說要做什麼呢!”杜硯妍挺胸緩緩踱了兩步,明黃色的曳地長裙隨勢拖過,“難不成你已經猜到了?”她忽地轉身,復又彎腰對著我,表情瘋狂而猙獰,昏黃的燈光在她半邊臉上投下明輝,另一側卻愈發顯得陰暗,整張臉看起來像是地獄裡的修羅鬼剎,“你既然那麼喜歡勾引男人,今天我就一次讓你嚐個夠,你說好不好?”
知道這個女人向來心狠手辣說到做到,我終於露出驚恐的神色,下意識往後退去,嘴唇有些哆嗦,“杜硯妍,你還是不是人?”
狠狠的一巴掌猛地摑下來,臉上一陣麻痛,嘴角有了血腥味。
“現在知道害怕了?當年你奪我所愛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日?”她直起身子,盯著我的目光如毒刺一般:“碧玉簫的下落,你還不肯說嗎?”
我握緊拳頭,打算先儘量拖延時間,遂裝出十分害怕的樣子,開口妥協道:“你你讓我再想一想,應該很快就能想起來了”
她頗為滿意地笑了,眼神卻依舊陰冷:“好,我再給你半個時辰,如果半個時辰後你還沒有想出結果,那——”視線掠過不遠處站立的一干蠢蠢欲動的猥瑣男子,嘴角慣性上勾,“這些人會一個接著一個進來,直到你想出為止。”
很快,屋子裡的人就走得乾乾淨淨,我鬆了一口氣,挪過去靠牆坐著,心下不停默默祈禱:風莫醉,你可千萬要快點來,否則我就真的只有撞牆自盡了快點來快點來
費力地將頭在牆上蹭來蹭去,插在髮間的白玉簪終於松落下來,我小心用背接住,然後慢慢滾到反綁的手中,嘗試著以此挑開繩子,雖然極有可能會徒勞無功,但總比坐以待斃的強。
就這樣彆扭地搗鼓了一會兒,繩子鬆了鬆,卻仍不夠脫出手。不知是不是對風莫醉太過信任,心裡竟然沒有過多害怕驚懼的感覺,似乎每次到關鍵時刻,他總會很及時地出現,的確夠義氣得很,當然,事後毫不留情的訓斥需要暫時忽略一下。
正想著,忽然,門“吱呀”一聲開了,夜風再次湧入,我滿懷驚喜地抬起頭:“小醉——”卻在看清那張臉的一瞬猛地僵住,再說不出一個字。
頎長的身影,隨風微拂的白色喪服,溫雅而略帶風流的眉目,毫無預兆地闖入眸中。
不是風莫醉。
而是謝卓,一年未見的謝卓。
一年前,他扮成流觴的模樣,欲替王芸拿到“不死青果”,卻沒能騙過我,反倒為我所傷。
如今,王芸已死,雖然不是死在我手裡,但也跟我脫不了關係,只怕又是一段恩怨難清。
他慢慢走過來,視線不曾落在別處,彷彿要將我看個通透。
白色衣襬停在眼前,觸手可及。
我仰頭。
他屈身。
清雅的荷香逸滿鼻間,對視的眸中,是熟悉的影像,小得看不分明。
“好久不見,小箋。”他微微笑著開口,好像我們真是久別重逢的故人,並無半點恩怨糾葛。
我怔怔道:“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看到我,你很失望?”含笑的表情未變,我著實看不透,那雙眸子裡有沒有盛著一絲恨意或是哀慟。
果真年光易逝,人事翻轉,當年那個眉目如畫、爭強好勝的小男孩,竟已如此深沉。
“如果我說,我是來救你的,你信不信?”沉穩內斂的聲音響起,完全不似年少的時爭鋒相對。
我愕然望著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難不成你還在為了上次我騙你的事生氣?”他轉到一旁,竟然真的開始替我解繩子,“我不是也被你刺了兩簪嗎?傷口那麼深,到現在還疼呢!”
我看著他衣衫深皺的側背,木然道:“你扮成流觴的模樣,就是玷汙了他,我沒有殺你,已經很客氣了。”
解繩的手頓了頓,旁邊的身子也微微一僵,意料中的狂風暴雨卻沒有出現。
半晌,只聽他似是嘆息般道了句:“在你眼裡,我永遠連他的一根頭髮都及不上。”
繩子解開,我下意識地往旁邊移了移,揉著勒痛的手腕,質疑道:“你真的要放我走?”
“你就不能信我一次?”溫雅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伸手欲扶我起身。
我忐忑地避開了,強撐著搖搖晃晃站起,語聲中帶了譏諷,“從小到大,每一次遇到危險受到傷害,你都不曾救過我,我要怎麼相信,這一次會是例外?”
他愣怔了一下,表情裡添了些許無奈和不自在,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