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惚地笑著,答非所問:“你去洛陽吧,莫姑娘應該還在等你。其實,她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不要錯過了。”
“箋箋!”臂膀猛地橫過胸前,用力一攬,寬厚胸膛貼上後背,卻是他緊緊抱住我,暖意透過衣衫傳來,耳廓處氣息溫熱,嗓音有一絲顫抖:“跟我走好不好?忘了他,跟我走”
眼中起了朦朧水霧,我握緊拳頭,又慢慢鬆開,木然道:“不可能的,小醉,你放手吧。”
抬手硬生生掰開他,一步步朝旁邊挪去。許久,他在身後一字一句道:“我最後再問你一次,跟不跟我走?”
扶桌坐下,不敢回頭,也不願再開口。
他突兀地笑起來,笑聲如刀割在心上。
漫長壓抑的時光拖過,他終於平靜下來,緩緩行至我身旁,擱下一杯不知從何處弄來的酒:“最後這杯踐行酒,你總該賞臉喝了吧?”
我默然端起,一口飲盡。
片刻之後,他還是沒有動,我起身淡淡道:“我送送你。”話剛落音,就感覺雙腿發軟,渾身無力,連腦袋也暈暈乎乎的。踉蹌著扶了扶桌案,卻仍是沒能支援住,軟軟倒下。
風莫醉不動聲色地伸手,將我攬入懷中,橫抱著進了內室,放到床上。
腹中湧起灼熱的感覺,一點點延到四肢百骸,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散出去,最難受的是頭,悶熱中夾了細微的疼痛。我想伸手去揉,卻使不出半分力,整個人像是一灘化了的雪,動了動唇,呢喃一句:“好難受”
“傻女人,我真的沒有辦法了”風莫醉傾身下來,柔軟的唇覆上眉骨,移至耳下,細細密密地遊著。
“風莫醉,你不可以”拼命地想搖頭掙扎,卻仍無濟於事。
唇游回耳畔,頓住:“別怕,我嚇你的,好好地睡一覺,醒過來,你就什麼都忘了。忘記謝流觴,重新開始”
“不要”無數的紛雜畫面鋪天蓋地地湧來,視線漸漸模糊,我呢喃著失去了所有意識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
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腦袋空空的,彷彿掉了些什麼。
柳兒說,我大病了一場,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柳兒是我睜眼看見的第一個人,穿著藕荷色裙衫,笑得甜美燦爛,頰邊漾出淺淺的梨渦。
她說,我現在身處的地方,是洛陽秋府的西苑,而我,是秋家公子娶過門不到半個月的夫人。
我疑惑地問她:“那你呢?”
她笑眯眯地說:“奴婢是專門服侍夫人的婢女呀。”
我又問:“那我的名字呢?”
她歪頭想了想,道:“公子說,夫人的閨名叫阿萱。”
我不解地望著她:“你不是我的婢女嗎?怎麼會不知道?”
她轉了轉眼珠,笑道:“奴婢是在夫人嫁過來之後才開始照顧夫人的,夫人以前的事情,只有公子清楚。”
我微微紅了臉,好奇道:“你說的公子,他是什麼樣的?”
“公子他——”柳兒眸中閃著亮晶晶的光芒,興奮地比劃著,卻只憋出一句:“公子他很好啊!”
“很好又是什麼樣子?”我鍥而不捨地追問道。
“就是就是脾氣好相貌好,反正什麼都好啊!”
大概是睡得太久的緣故,我的精神很不錯,足足問了一整天的問題。柳兒的話,好多都說得很模糊,我問來問去也沒問出多少實在的東西。
而秋家公子和秋家家主都出了遠門,過些日子才能回來,所以我對自己和周圍的瞭解幾乎還是一片空白。幸運的是,我雖然失去了所有記憶,但其他的東西都還在,神思也很清晰,比如不用人說,我就知道筷子是用來吃飯的,簪子是用來挽發的,琴是用來奏曲的,甚至還明白夫君就是和要我同床共枕的人。
夜半無眠,我獨自躺在床上,心中湧起深深的懼意。雖然柳兒對我很好,府裡也沒人欺負我,可我還是無法適應。任何一個人,如果某天睜眼發現自己失去了所有記憶,生命的前塵過往一片空白,身邊的人和事無比陌生,肯定都免不了心生懼意,感覺什麼也抓不住,更不知道該倚靠什麼,茫然而無助。
第二日,也就是九月十七,天氣晴朗,我那個夫君沒有出現,我在院子裡百無聊賴地躺了一天。
第三日,我那個夫君還是沒有出現,柳兒怕我悶得慌,就帶我在府中轉了轉,賞了賞花看了看藥草什麼的。
秋府很大,可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