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思恍惚地窩在他懷裡,不肯動彈。
“那天晚上,你的那句話,是不是想說給他聽?你看清楚,我不是他都七年了,你為什麼還是沒放下他?”濃濃的哀傷自語聲裡漫出來,“以後別總這樣傷心了好不好?你不喜歡我不想見到我,我會離你遠遠的,不會再逼你,不會再強求,只是,別再傷害自己。當年是我錯了,你要我怎麼彌補都可以。”
我醉意朦朧地伏在他胸口,閉著眼,鼻頭一陣酸澀。
“傻女人,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就當你什麼都不知道,不明白我的心思,跟我打打鬧鬧”
良久,他以為我已經睡著,輕手輕腳地將我扶起,放回床上,整理好被褥,起身便要離開。
我猛地勾起身子,拽住他的衣袖:“等等我、我有東西給你。”邊說邊伸手往枕下摸去。
很快,摸出一樣東西遞過去,低頭一看,竟是一把匕首,慌忙丟開:“拿、拿錯了,不是這個”
扭過身翻找,終於翻出兩支木簪,遞到他面前,扯了扯嘴角:“你記不記得,我還欠你兩根簪子?這是我自己做的,雖然沒那麼精緻,但勉強還算過得去。”
他怔怔地望著我,沒有伸手來接。
“其實,本來是想給你做兩支玉簪的,可可我太窮,買不起玉石”我保持著將簪子遞出的姿勢,忍不住掉下淚來。
一時間,想起很多事,想起曾經相識相伴的歲月,想起分開的五百多個日日夜夜,我用心地選了木枝做簪,渾渾噩噩中淚如泉湧。
那些日子,他不在我身邊,喝醉了沒人抱我回來,病了也沒人照顧我,所以我不敢隨便沾酒,不敢任性胡鬧。
“你醉了?”他終於顫顫開口。
很快,我就又要一個人離開了,不會有他陪在身邊,就算有一天能再見於江湖,也只會是陌路殊途。我握緊簪子,倒在他懷裡,失聲痛哭,那麼多的難過傷心,我不能說出來,那就都哭出來吧,反正有醉酒迷糊的藉口。
“告訴我,是你醉糊塗了,還是我太不清醒?”他抱著我,聲音恍惚。
“還還有,我們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有孩子”緊緊揪住他胸前衣襟,心如刀割,“我常常想,如如果他生下來,會是什麼樣子可我怎麼也想不出,連做夢都夢不見那時候,我真的好想見你,好想跟你說”
“對不起對不起”他用力箍住我,聲音有些顫抖。
大片淚水漫過臉頰,打溼衣襟,我吞下後面的話,哭了很久,才抽抽嗒嗒道:“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以後你的懷抱只屬於別人,就讓我再貪戀一回,不用離開得那麼遺憾那麼冷清。
“你說的,是真心話?”恍惚的聲音,帶著不可置信。
我不停抽噎:“留留下來”
他沉默了半晌,像是突然醒悟一般,拍拍我的肩:“今晚不行,小謝現在的情況很差,沒有人在身邊,她會出事的。”
我摟緊他,拼命搖頭,難受得喘不過氣來。難道,這最後一點微薄的倚靠和溫暖,我都奢求不到了嗎?
手溫柔地拍在背上,像是在哄小孩:“別哭了,好好睡覺,你睡著了我再走。”稍微一頓:“如果明天你清醒了,還記得現在這些話,就好好跟我說。或許,他們說得對,我真的弄錯了很多事情”
曾經的情深似海終究抵不過骨血相連,我越發狠命地哭起來,哭得累了倦了,才緩緩鬆開手,閉了眼。
被褥直拉到脖頸處,柔軟溫熱的唇覆上額頭,然後離開,氣息漸遠。
我睜開眼,掀被起身,恍恍惚惚走到窗邊,斜對面的房門已開,小謝挺著個肚子在離門不遠踉蹌著挪動,風莫醉伸手扶住她,不知說了句什麼,小謝抬眼,輕輕搖了搖頭。
庭院裡月光如水,穿過皎然月光,卻看不清他們的神情。
小謝往這邊掠了一眼,忽然湊到風莫醉耳邊私語,風莫醉一邊配合地偏下頭一邊也朝這裡看來。
我一驚,急忙閃到一旁,緊靠著牆,呼吸凌亂。
許久,才敢偷偷地伸頭去瞄。
然而,卻只見到緊閉的房門。
心內空空的,醉意好像在一瞬間積聚,潮水般湧來。迷迷糊糊關了窗,蒙上被子,倒頭就睡。
一夜孤眠衾枕寒,是夢是醒誰瞭然?
☆、今宵枕上舊夢多
【流風戲雪花落,輕衣閒散人臥。】
第二天上午,院子裡就只有一個坐在梨花樹下拈針挑線的小謝,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