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無需親眼目睹,就可以想象這一場廝殺的慘烈。
沉悶的死氣籠住了整個天地,令人窒息。鋪展的血色那邊,是奇而陡的懸崖,深淵渺渺,依稀能聽見底下激盪的水聲。春末夏初的新綠堆疊在一起,使原本鮮活的顏色變得濃郁凝重,壓抑陰詭的氣息一點點滲出來,遊入每一個毛孔。
日頭被烏雲避去,彷彿昭示著一場風雨將至,氣氛隨著光線的暗下越發顯得陰沉。然而,一旁白裳紫花的纖瘦女子卻依舊柔柔地哼著歌,裙裾拂過花草,沾染上血汙,她也毫不在意,反倒睜著一雙盈盈帶露的妙目四處搜尋,像頑童好奇地搜尋寶物。
看著這遍地慘象,我的心一點點往下沉,恐懼則慢慢浮上來,腳步虛浮地往前走,視線掠過一張張滿是血汙的臉。
不是他不是他
腳下忽然踩到一物,驚叫聲響起:“姐姐!你踩到他了!快看快看!是你的風公子!”
我趔趄了一下,慌忙跳開,心提到嗓子眼,低頭卻只看見一個喉嚨被一刀割斷的陌生男子,整個人瞬間軟了,呼吸急促不穩。
“呵呵果然還是姐姐比較有意思”岫岫樂不可支,掩嘴笑得嬌俏動人,“如果能更好玩一些就好了,光是打打殺殺,好像有點乏味——姐姐,不如我們玩點別的?”
我穩住心緒,冷眼看著她,終於確定,這個外表纖弱的女人,其實是個瘋子,以操控玩弄他人為樂的瘋子。
不再理她,徑自大聲呼喊起來:“小醉——風莫醉——”聲音盪出去,在山壁間迴響,卻無人應答。
☆、一瞬生死相訣別(二)
謝卓忽然停下腳步,目光落到一個地方,顫顫道:“芷芷兒?”
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幾丈之外的懸崖邊上,坐著一個雪衣女子,長長青絲被崖上的風吹亂,似絲帛翻飛,恰過鼻樑的輕紗如一抹霧嵐,亦被風拂向一旁,與長髮若即若離,繾綣波動。她坐得很隨意,雙腿彎曲,側放於地上,腰桿卻挺得筆直,開始,我們的視線被她身旁一叢碧綠的像是連翹的草木遮住,所以才沒發現她。
她靜靜地坐著,始終沒有回頭,好像懸崖那邊有她嚮往眷戀的東西,讓她完全置身於這滿地血腥之外。
遠處山巒連綿,霧嵐氤氳染一卷水墨,雪白身影輕輕一點,落成畫中白芷。
“芷兒,是不是你?”謝卓向前一步,又喚了一聲。
“哇哇”嬰孩彷彿感應到母親的存在,放聲啼哭。
夏芷終於回頭,視線落向玄衣男子懷中的嬰孩,眉眼間流露出牽掛心疼的神色。
“你怎麼還沒死呢?”岫岫嘆惋的聲音幽幽響起。她忽然轉向一旁正打算偷偷遁走的老婆婆,萬分委屈:“婆婆,你也騙我嗎?”
老婆婆身形頓都沒頓一下,頃刻消失在林間,然而林間很快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聽得人毛骨悚然,不過一聲,便戛然而止,如石沉大海,恢復平靜。
“為什麼都要騙我呢?”岫岫勾了勾嘴,又轉回來,看向夏芷。
夏芷緩緩起身,吃力地朝這邊走來,殷紅的血隨著腳步的挪動一點點沾上碧意瀅瀅的花草。她的眼裡此刻只有那個啼哭不止的嬰孩,晶瑩的淚從眸中滑落,沙啞的聲音依稀可聞:“孩子,不哭不哭”
想起她為這個孩子所受的苦痛與折磨,不由眼角一溼,正想接過孩子送過去給她,右方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叫喚:“阿萱。”
下意識地偏頭,看見一襲身影,光風霽月、眉目清朗。不過片刻的分別,卻像是隔了半生。
一瞬間,腦中閃過很多個念頭,最清晰的一個是:原來,他還活著;原來,我的黴運不曾殃及到他,真好。
突兀地笑了,笑著落下淚。
想飛奔過去抱住他,卻礙於岫岫攔在身邊,不敢輕舉妄動。
“六公子非要跟我過不去嗎?”岫岫眼波流轉,纖纖玉指攏過一縷被風吹亂的發,“再怎麼說,我也是你未來的四嫂。”
風莫醉在一個適當的方位停下步子,背在身後的寬袖隱隱顯出些血跡,他掠過我,看向岫岫,淡淡道:“你作惡多端,已不容於風家,四哥更因為此事自責,早已遠避。”
岫岫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咯咯”地笑個不停,半天才平息下來道:“我作惡多端?你以為你那個四哥是多光明磊落的人?其實,他比誰都要齷齪噁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愛上了自己的妹妹!這樣一個骯髒亂倫的人,你們風家也能容下嗎?”嫣紅唇角翹起,嬌俏中帶了一絲邪惡:“六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