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當年李湛的手筆,上面有他的落款,筆跡卻和他平時的手書大為不同,原來這是唯一的一副李湛在外面留下的左手字的墨跡。當年李湛雖然輕狂,卻很是注意,題字作詩都用右手,他右手所寫的飛白書,在文人圈子裡面素來是極有名的,很少有人知道他左手會寫字。
這一副遺落在名妓手中的左手書,不知道他是喝多了,還是文人鬥才時被人所激寫下的。
因劉錦之死,曲惜柔整理他從前留在自己和陳成這裡的東西時,又看到了那封信,一下子就把筆跡對了起來。才知道,這封信是李湛的筆跡。又透過自己熟識的古董商人查到長公主的一批舊物,竟然幾經輾轉到了李湛手裡,便知道李湛對長公主很是傾慕,因此便起了利用之心。
涵因只聽了李湛說的那封信的大致內容,便知道那封信寫的是什麼了。那封信,當年她和自己的心腹們仔仔細細的研究了好久,左右考慮利弊,會不會是陷阱,最終採納了寫信之人的建議。那信上的一字一句她都記得很是清楚。
“要是一般女人,就算不是仇家,也早吃了滿缸的醋了,夫人真是賢妻,把夫君當年風流韻事捅出來爛攤子都能收拾得妥妥帖帖的。”曲惜柔冷笑,語氣中帶著嘲諷。她這話很是過分,目的就是想要激怒對方。再尋找機會掌握主動。
涵因知道她的意圖,不急不惱,對曲惜柔意味深長的一笑:“男人嘛,總有一些時候會犯糊塗,有什麼好在意的。”又似略帶清愁的嘆了口氣:“聽說曲大當家跟榮昌縣侯是青梅竹馬,這麼多年榮昌縣侯一直對曲大當家一往情深,真真是慕煞旁人”榮昌縣侯就是陳成,他從羽林軍大將軍位置上下來。就在家安享榮華富貴,再不露頭。
曲惜柔的笑容有些僵硬,陳成最愛的女人是他的亡妻,長公主也曾多次想要把曲惜柔改了出身,光明正大的嫁給他,陳成那時卻寧可收她做義妹,也不肯娶。
後來曲惜柔咬牙拒絕了長公主的好意。繼續以毓華樓大當家的身份替長公主賣命,就是為了能更多的接觸陳成,後來陳成終於被她感動,接受了她。但長公主死了,曲惜柔的商籍身份也不那麼好改了,而且曲惜柔還要為保住他們最後剩的一點家底兒奔走。因此他們兩個人就一直這樣了。
涵因這樣說,卻是戳到了曲惜柔的痛處,偏偏她還要強裝笑臉。
曲惜柔見找不到什麼破綻,反被她將了一軍,便轉移了話題,笑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既這樣,我不會糾纏唐國公和夫人了。至少我還要指望著李府尹對奴家的生意手下留情呢。”
“曲大當家找上我來,目的不就在於歆兒掌櫃麼?”涵因笑道。
聽到歆兒這個名字。曲惜柔的目光變得複雜,笑道:“夫人真是說笑了,歆兒掌櫃已經歸隱,跟奴家已經久未聯絡”
曲惜柔越如此說,涵因越篤定她想要出手對付歆兒。曲惜柔在內衛裡面有人手,當初她做長公主時。就安排進去的。就算再信任劉錦,長公主也絕對不會放心把這樣的利器完全交給劉錦。曲惜柔的人就是監視劉錦動向的,當然也有對她直接負責的人。
劉錦出事,涵因就提醒了曲惜柔,歆兒有問題,只要有心,曲惜柔就一定能夠查出來是歆兒把劉錦出賣給皇帝的。
歆兒雖然不知道曲惜柔手裡還有多少力量,但她一定知道曲惜柔就是隱患,若是查出她是兇手,絕不會放過她。
曲惜柔的底,歆兒知道的可比皇帝要多得多,而且歆兒以魏家女入宮,魏伯顏也會跟她站在一邊,他們以內衛之力,早晚要對她動手,一旦動手,曲惜柔毫無招架之力。只是現在歆兒入宮不就根基未穩,曲惜柔又沒有懷疑她的表現,歆兒也就暫時放下。
曲惜柔不管是真心為長公主報仇,還是為了避免任人宰割的處境,她都必須除掉歆兒,但她和陳成只要一有異動,一定會被掌握著內衛的魏伯顏發現,皇帝必然不會放過他們。因此他們必須要藉助別人的力量。顯然,深得太皇太后寵信,而能夠出入宮廷的涵因是她們唯一的選擇。
“曲大當家若想要真心合作,要拿出誠意來,如此這般又有什麼意思。”涵因擺了擺手,她沒功夫聽這些廢話,看看外面,皇帝的玉輦早不見了蹤影,後面的大軍還在源源不斷的出城,這次皇帝調了關內折衝府的精兵,號稱百萬,實際上大概五十萬。這麼多軍隊被抽走,關中空虛,沒事還好,一旦有事,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涵因收回思緒,笑道:“不早了,也該回府了,改日再品曲大當家的好茶。”說完,衝著外頭吩咐:“祈月、盼晴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