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成這樣了?”
甘霖攤攤手:“書生體弱,隨便吹吹風就風寒了。”
顧殛宇白他一眼:“我代表從不出去亂吹風的廣大書生同胞鄙視你這句話。”
甘霖聳聳肩。
顧殛宇滿屋子轉了轉,很容易就發現了擺放在窗前盛滿了清水的筆洗。今天的天氣有些陰,陽光透過水麵的反射只在天花板上形成了模糊的光影,波光閃爍,隱隱約約,看不清那錦鯉的身影。
顧少爺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對甘霖道:“你這筆洗總裝著水乾什麼?”
甘霖沒什麼力氣,輕笑著答道:“賞魚啊!”
顧殛宇白了他一眼:“你也不覺得有古怪麼?小小風寒,竟會難倒整個北陽的大夫?你是知道北陽城藏龍臥虎的!”
甘霖也白回去:“最好的那個不是被你氣走了麼!”
最好的大夫當然是陸子瞻,但陸子瞻是被他氣走的麼?!顧殛宇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想到陸子瞻,倒是很久沒有回信給他了,一來是顧殛宇最近忙著被綁架,二來是丟了“紅豆”,顧少爺心虛了。
不過也不能總不回他的信啊,他會擔心自己出什麼事了吧?呃,那個黑心的傢伙會擔心自己麼?很值得商榷
顧殛宇陪著甘霖聊到了傍晚,旁敲側擊失敗後甚至直接苦口婆心勸說了半天,甘霖始終不相信自己的病與那筆洗中的錦鯉有關,即不肯倒掉其中的水,也不肯把筆洗交給顧殛宇,還開玩笑說顧殛宇是眼紅他的寶貝。
顧大少火了,這傢伙簡直鬼迷了心竅!你愛死不死吧!我不管你了!當下甩開袖子就打道回府。
甘霖在他的背後幽幽地道了一句:“你別生氣,它真的沒有害我。”
顧殛宇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想著,甘霖好歹是他最好的哥們之一,不能就看著他這麼傻兮兮的翹了辮子。他那是被那鬽迷惑了才冥頑不靈,自己不能也跟著賭氣!
甘霖不肯給,可以用偷的啊!呸呸呸,什麼偷,這是正義的拿取,改日等把筆洗裡的妖除了,自己再給他還回去。最多不過讓甘霖發現筆洗丟失了大鬧幾天,肯定比被妖精害死要好多了!
除妖自己是不會,不過這裡肯定是有人會的嘛!
顧殛宇想著,便偷偷起了身,確認身邊的川君和隔壁床的炎君秦臨都沒有醒,才躡手躡腳地拿起衣服鞋子出了門。
他不知道,他剛剛合上門,炎君就睜開了眼。泛著淡金色的眸子閃了閃,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今夜的月色有些朦朧,顧殛宇從城西走到城東,眼睛早已適應了黑暗。夜色裡,他的身形隱匿在小巷的牆影中,看起來真的頗像幾分小偷。
他遠遠地就看到了甘府的屋牆——因為準備偷偷潛入,顧大蝦今夜當然是準備來翻牆頭的,此時他藉著月光,突然看到了牆上坐著一個人。
難道有人捷足先登?
呸呸,什麼捷足先登,自己跟那些做賊的可是有很大區別的!
顧殛宇躲在暗處仔細觀察,那個人就這麼大大咧咧坐在那兒,看起來不像是準備進府偷東西的,倒像是在等待什麼。顧大少心說哥們你這還沒我專業呢,你是半夜上這兒來體現存在感的麼
那個身影很纖瘦,分不清男女,顧殛宇覺得有些古怪,便又走近些,想看看清楚。
等走到了牆角下,顧殛宇才猛然發現那個傢伙居然是甘霖!
這就是吹風吹出治不好的風寒的原因麼?顧殛宇很想痛扁這個笨蛋,自己都病成這樣了,床都下不了,還跑出來吹風!到底是哪根勁抽住了?
床都下不了?
顧殛宇突然發現問題所在了——床都下不了,這傢伙是怎麼爬上屋頂的?
顧殛宇正在納悶,就見月亮升到了天正中,突然從雲朵裡露出了臉,清冷的光輝撒在甘霖身上,使他彷彿全身都籠在一團白色的光暈裡。甘霖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在房頂上搖搖晃晃的樣子好似雜技表演,顧殛宇剛想叫他,猛然發現甘霖的雙眼是緊閉的!
老兄,你這是夢遊麼?
顧大少趕緊閉上了嘴,夢遊的人好像是不能隨便叫醒的。他只能緊緊盯著房頂上的人,對方的每一下晃動,都讓他繃緊了心絃,乖乖,你別真掉下來啊!我不保證我缺乏訓練的反應力能確保我接到你。
月光下貌似夢遊的甘霖彷彿會發光一般,在白光裡隱約可以看到一條遊弋的鯉魚,雖然事實上只有月光般的銀白色,顧殛宇卻覺得那鯉魚彷彿色彩斑斕,如若溢彩紛呈的錦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