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聞皇后輕喚了兩聲:“素琴,素琴”
我一驚,也來不急叫醒她二人。便急急到了榻前,挑了簾幔,輕聲應道:“娘娘,奴婢在呢!”
皇后已然醒了,方覺叫錯了,莞爾一笑道:“要吃茶。”
我答應著了,先扶她起來坐好,又找了件“貂頦滿襟暖襖”給她披上。她就這般微微合著目,斜倚在榻上。
我下了榻,“狠狠地”捶醒那兩個還在蒲盤上盹著正香的二人,笑罵道:“娘娘喚你們,怎麼不應?連我都聽見了!真是兩個挺死屍的!”二人從夢中驚醒,難免慌亂,正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我又順勢在腦勺後面給了她們一人一下:“愣著做什麼!娘娘要吃茶!”她們這才迷迷瞪瞪地爬了起來,上前來伺候。
見那二人迷迷糊糊地樣子,我只能獨自嘆氣,到底是進宮的日子短了些,還不會服侍,少不得還要再教。正想著,見其一人打了
盆熱水,端了進來,遂浣了手,先倒了一鍾溫水,另一人也取了個大漱盂進來,在榻前跪了。我半跪在榻前,先服侍著皇后漱了一會子口;然後才向茶格上取了茶碗來,依舊先用溫水涮了一涮,再從暖壺裡倒了半碗茶,遞於皇后的唇邊。
皇后只抿了一口,又把剩下的半盞子遞還給我,道:“叫起吧!”
我輕聲應著了,服侍著她起了身,浣洗、焚香、誦經,一如往常,不再贅敘。
這邊廂誦經已畢,天色已大亮,她合了經文,喚了小磬子進來替她梳頭。一面卻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我說著閒話:“聽說景福宮的令嬪有了身孕,敢咱回去,宮裡又該添新喜了。這麼多年,也難為這孩子了,你說,本宮該賞她點兒什麼好呢?”我此時心裡正躊躇著怎麼跟皇后說昨晚上那檔子事兒,心思原本不在差事兒上。還好小磬子機靈,用胳膊肘輕撞了我兩下,我才回過神兒來,拿起桌子上的釵珠,在她耳朵邊胡亂比對著,遮掩著道:“是啊,正趕巧兒了!”
小磬子對著鏡子直給我使眼色,我哪裡能反應過來?皇后彷彿看出來我有心事,便一撇頭對小磬子道:“你先出去!”小磬子帶著工具應著出去了。她又對左右服侍的宮人道:“你們也先下去吧!”宮人應聲而出。
她不看我,只對著鏡子,手中的梳子一撂,厲聲道:“上差晃神兒,你這差當得好啊!”
“奴婢有要事稟報,請娘娘恕罪!”我索性跪下道。
“說!”皇后自顧自地擺弄著耳墜,不以為意地道。
我便跪在那裡,把昨晚乾隆如何召見,如何詢問她二人之事般種種,接一一道明。我一邊徐徐說著,一邊察言觀色,儘量將話說得和緩圓潤。
皇后聽聞,起先先是一驚,擺弄墜子的手也跟著停在耳畔,方後又恢復鎮靜,最後竟趨向默然,彷彿這一切她早已預料到了。
“他終究還是知道了?”皇后喃喃道。
“皇上大抵也是在猜測,並不真切。”我揣度著回道。
“要是十拿九穩了,我就不會還坐在這兒了!”皇后苦笑道。
“娘娘”我欲言又止,但心一橫還是說了,“您看,那個護軍會出事兒嗎?會有性命之憂嗎?”
“他啊!”皇后沉吟了一陣兒,接著道,“現在還不會,可過了今晚,就不好說了!”
我跪著向後
退了兩步,整個人癱坐在那裡。
“怎麼?你跟他”皇后驚訝地起了身,就這麼著彎著腰直直地盯著我,眼裡充滿了疑惑與難以置信!
我拼命搖著頭,帶著哭腔辯解道:“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一切都是奴婢自己一廂情願”
她這才將信將疑地坐了回去,撲通一下,沉沉地坐了下去。
我突然回過了神兒,才發覺已周身涼意,膝行兩步,上前抓住皇后的手,如同抓住一顆救命稻草,不顧一切地哭訴道:“娘娘,求您救救他,看在打小的情分,看在他曾救了奴婢一命,求您了,求您救救他罷!”
皇后用手把我一推,冷冷地道:“打小的情分、對你恩情,能抵過皇帝的臉面?哼!你太天真了!”半晌,又道:“況且我自己也都是‘泥菩薩過江’了!”
我踉蹌倒地,從未有過的惶恐與無助,打心底生出,隨著血液,蔓延全身。
☆、敏蘭兒巧語化危機,痴鴛鴦狠心相別離(下)
帳篷裡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少時晨,只聽得一片號角連營。小磬子在外回道:“娘娘,皇上圍獵出巡了!”
我這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