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緊緊盯著床上的人。流螢走上前來,低聲道:“小姐”
婁錦恍若並未聽到她的聲音,她知道沒多久舅舅便會醒來。
饒是如此,她還是覺得夜風透過層層棉絮颳著她纖細的骨架,有種冰涼的裂痛。
走到一株水杉樹下,一落雪穩穩打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抬眼,幽暗的牆角那站著一個人影,月光打在那人的削瘦肩膀上,讓人看不真切。
突地,那人影走了出來,窈窕的身姿,暖黃的長袍勾勒出她纖細的腰。一陣風揚了起來,帶著她刻意壓低的嗓音撲來。
“錦兒,你究竟為什麼?”
說話的人是蕭琴,她沉思了許久,也暗地裡觀察了婁錦。她實在是毫無頭緒,只好親自來問問這從小一起長大的姑娘。
婁錦只是望著她,淡薄的月光將她月白的臉打亮,剪羽長睫微微一顫後,她扯起了一抹笑,道:“琴姐姐,今晚的夜色很美,若姐姐不怕冷,與我一道看看可好?”
“婁錦,我的婢女看到了流螢給表哥的藥罐子里加了東西,告訴我,那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表哥會昏迷不醒。”她不信,那是婁錦的親舅舅,這根本不可能。
從蕭琴單獨來找她的那一瞬起婁錦便知道蕭琴猜到了什麼,她無奈一笑,突然對上她疑惑焦急的容顏,輕輕問道:“姐姐,你最不能失去的是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讓激怒中的蕭琴愣了下,不明白婁錦這話的含義,她猶疑著並不想花腦子思考。
婁錦卻未放過她,她再次笑了。“姐姐,你認為錦兒是什麼樣的人?”
“你向來天真可人,開朗大方,待人誠懇,最為善良。”蕭琴說到這頓了下,不知道現在的婁錦是否還是當初她認識的模樣。
誠然,婁錦點了下頭,眼眶隱隱有了淚意。
“你?”蕭琴看得分明,錦兒眼中有淚,說話的當會兒喉頭哽咽,她
婁錦苦澀一笑,“姐姐儘管可以將這事告知外公,但一事我必須要告知,舅舅沒有生命危險。但他不能再赴戰場了。”
婁錦沒有再看蕭琴驚愕的神情,她低垂著頭,眉眼之下一派陰影,此刻蕭琴才發現婁錦的神色並不大好,眼底一圈暗黑,昨兒夜裡必然輾轉難眠。
見婁錦削瘦的肩膀微微挎著,她不禁想起小時候錦兒最是黏她,那一次被叔叔救了後,錦兒就常常來看她。記憶把她的心揉地有些軟了。她嘆了一口氣,來到婁錦身前。
“錦兒,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
鼻腔被酸澀的味道充斥,耳邊是蕭琴溫柔的話語,婁錦積累著滿腔的壓抑和痛苦幾乎噴薄而出,只聽著她嗚地一聲靠在了蕭琴的肩膀上,然後是黃河一般奔騰的淚水開了閘似的落在了蕭琴的肩膀。
蕭琴怔住了,肩膀處已經溼透,婁錦顫抖抽噎後放聲大哭,這幾乎嚇了她一大跳,可心裡卻莫名被她這副無助的樣子動容,她試探問了聲阿錦。
“我很辛苦,姐姐,我很辛苦。”
她梗塞的聲音有些期期艾艾,卻是悶悶地傳了出來。
蕭琴不明白,一向開朗活潑的錦兒到底心裡藏著什麼,因何變成了如今這副可憐楚楚的模樣?
她再問,婁錦卻沒有再說出口,只是趴在她的肩膀上,久了哭泣的聲音也小了,漸漸地只有淺淺的呼吸傳來。
流螢走了過來,神情複雜地看了眼婁錦,便對著蕭琴道:“琴小姐,小姐累了,我扶她去歇息。”
流螢攙過婁錦,眼角也微微有些溼潤。小姐今日雖然什麼都沒說,可這是她跟著小姐以來頭一次見她流淚,還這般傷心。
走出了兩步,流螢的腳步頓了下,她回過頭來,對上蕭琴疑惑擔憂的目光,道:“琴小姐,我們小姐做事是有苦衷的。希望你能幫著守住這個秘密。她是為了舅老爺好。”說完,她便喚來了守在一旁的烏嬤嬤,兩人攙扶著婁錦出了院子。
蕭琴遠遠望著,許久才微微鬆了眉頭。
錦兒,或許你還是那個我認識的你。
幽暗的角落,一個黑影蹲守在牆角,他怔了會兒,才悄然離開。一雙桃花眼卻是眯了起來,“錦妹妹,倒真沒讓我失望了。”
皇宮的華清宮裡燭火昏暗,宮女剛從書房退了出來,就聽得門咿呀一聲響。
“可查清楚了?”燭光晃出那高昂的月白背影,墨髮若緞,負手而立的人微微側過頭來,目光直直看向一席黑衣的劉韜。
劉韜頓了下,猶疑著要如何說出口。顧義熙卻是眯起了眼,道:“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