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的話都挖了出來,跟劉雲嵐笑得直不起腰。
十幾歲的鄉村少年,單純不諳世事。誰沒點旖旎浪漫的情思呢?只是,隨著他們各自成親,那一點情懷也封閉起來,少有衝動發瘋的——努力為生存奮鬥時,哪裡還有心思想那些?就有人耿耿於懷,放不下,也是極少數;至於做出雞鳴狗盜之類的姦淫勾當,也不是沒有——不論哪種環境裡,都有這種人存在。
在這一方面,倒是大宅門風流骯髒事更多一些,準確地詮釋了“飽暖思淫慾”的內涵。
年輕小輩,都是才成親不久,挖出這些心裡話固然有些尷尬,回家少不得有場氣受,可要是四五十歲的男人,也翻出當年的來,那真是又讓人發笑又難為情了。
正因為他們的失態,才使得小輩們醉酒鬧事沒那麼顯眼。
其中最讓人驚掉下巴的是:周矮子那麼個嚴厲古板的人,當年卻跟李長星的爹一塊爭搶他娘程氏,就是沒搶到。
他是個正經人,李長星的爹死後,他儘管對程氏孤兒寡母滿心放不下,也並沒有生出其他的歪心思,甚至走路都要避著她,就怕給她惹閒話。可是越惦記,越壓抑,這一醉酒不就吐露心思了?
這下可不得了,第二天這事就傳遍了全村。
好在周矮子和程氏的為人都是人所共知的,人們也就當笑話談,不然程氏這寡婦就沒日子過了。
“矮子叔喝多了,淌眼抹淚地說,看見長星娘帶著幾歲的長星下田幹活,他想去幫一把也不敢,只能躲著。”槐子如是說道。
青木嘆氣道:“矮子叔是好人。我聽爹說,矮子叔喝多了,也沒說啥難聽的,說他就是想幫長星娘一把,也沒其他想頭。你想,都喝成那樣了,還這麼說,可見他是個正經人,心裡真沒想其他。”
槐子道:“說這話有啥用哩?他自然是正經人,可到底心裡惦記著長星娘,就衝這個,就有人掰扯是非,往後要麻煩哩。”
最沒面子的要數兩家的晚輩了,李長星和周小滿彼此見面都尷尬的很。
菊花忽然問道:“那咱爹可說了啥?”
青木和槐子聽了這話一滯,都沉默不語。
菊花忽然感覺怪異無比:總不會鄭長河跟張大栓也有未了的情事吧?她竟然不敢問了,一來葡萄坐在旁邊,二來娘婆二家都和睦,不管曾經有啥事都不要再翻出來的好,免得出岔子。
槐子像是知曉菊花的心思,轉而又說起其他人的胡言亂語,菊花和劉雲嵐再次笑個不停。聽別人的事都是很輕鬆,不帶一點壓力的。
這些人都瘋了。菊花想,這種情形下,槐子那點事根本不夠瞧的。
槐子也這麼想,他心裡那點不安已經消散了。
其實。他並不是因為自己出醜不安,而是那天晚上劉三順酒後透露了對菊花的心思,他生怕人傳出菊花的閒話。他曉得三順就是心裡有些不順,並非還惦記菊花——他跟小秀生活很好——這也是他跟三順相處還好的原因。可旁人要是瞎說,他也沒法子,因此十分憂心。
嘴長在人家臉上,想咋說還真管不了。總不能老是跟打柳兒娘似的,聽見人扯閒話就上去揍一頓吧!
說說笑笑的,一行人就到了下塘集。
如今下塘集好幾條長街,熱鬧非凡,遠不是當年那個古樸的水鄉小鎮了,不過也沒失去清新純樸的水鄉氣息。
青木將馬車直接趕到自家的園子,就在秦楓醫館的隔壁。這裡本是空著的,青木怕荒廢了。又不願意租給人,便讓來喜兩口子住在裡面,哪怕他們白天在鋪子裡。晚上才過來睡,那也算是有了點人氣。
菊花剛抱著閨女下車,就見從隔壁濟世堂裡跑出一個小女娃,張開雙臂朝自己飛撲過來。
“菊花姐姐,你過來也不先說一聲。”趙清緊緊地抱著菊花的腿,仰起小臉興奮地埋怨道。
菊花看著笑彎了眼睛的趙清,失笑道:“清兒,我也是才想著要來的。你眼睛咋這麼尖哩?就知道是我們來了?”
趙清得意地說道:“我認得青木哥哥這輛車哩。葫蘆,快叫清姑姑。雲嵐姐姐,青木哥哥。槐子哥哥葡萄姐姐。”
她一邊回答菊花的問話,一邊忙著逗小葫蘆——捏他的小臉蛋,又不停地招呼其他人,手嘴都不閒著,身子也是團團轉,看得眾人忍俊不禁——清兒總是那麼討人喜。
槐子接過劉雲嵐手中的板栗。低頭衝趙清笑道:“你師傅跟師伯哩?我們今兒可是人,要讓你師伯請我們吃飯哩。”
趙清一聽,忙驚叫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