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地選著梅枝,一小會兒手裡就抱了一大捧,連王姨娘手裡也抱了一捧。
守林子的王婆子得了小丫頭的報,叉著腰趕了過來,一見紫硯就大嚎道:“真是作孽啊,我好好兒的一片林子,就被你們這些個賤蹄子糟蹋了。”
原來,這王婆子最是貪婪的一個人,她守著默林,簡直就是把默林當自家那三分地看,到了冬日,她自折了枝條,讓家裡小子拿去街上賣,能添不少使喚錢,紫硯如今大捧小捧地折,簡直就是在搶王婆子的錢,她如何能不怒。
“作死的小蹄子,有你這樣糟蹋物件的嗎,當心閻王爺下油鍋炸了你。”王婆子想上來扭打紫硯。
紫硯同她扭做一塊兒道:“你個王婆子胡沁什麼,什麼賤蹄子,這可是我們三老爺屋裡的王姨娘,你居然敢罵主子。”
“我呸,什麼主子,就是你們太太來了,這樣糟蹋東西,我也照說,姨娘,算個哪門子玩意兒。”王婆子是霸道慣了的,她又是個粗人,等閒一個男人都打不過她,這園子裡沒幾個敢惹她的。
紫硯打不過王婆子,拉著王姨娘開始跑,跑到前邊兒遇上每日都來院子裡採梅的二房梅姨娘,紫硯便停了下來,回過頭對追上來的王婆子道:“你只會罵我們,怎麼她們折梅枝,你又不說。”
王婆子停下來,很不屑地看了紫硯她們一眼,“你們算哪個牌面兒上的人物,居然妄想跟人家比?”
王婆子說的是大實話,大房、二房的貓貓狗狗都是寶貝,紫硯她們是比不上的。
王婆子扭打著紫硯,連帶還掛著了王姨娘,而那邊兒梅姨娘看了這一出,在一邊捂著嘴笑。
到最後還是紫硯拋了梅枝,拉了王姨娘快步跑開,王婆子這才作罷。
不見了王婆子,紫硯才停下來,轉頭對王姨娘道:“哎,今兒真是讓姨娘看笑話了。”
王姨娘也不是不懂安國公府的情況,只是沒想到一個守園子的婆子也敢這樣輕視三房。“她怎麼敢?”
紫硯嘆息道:“她怎麼不敢,姨娘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太太是個菩薩性子,誰都敢騎在她頭上,老太太又不待見咱們老爺。”
“剛才哪位折梅的是誰啊?”王姨娘又問。
紫硯又嘆息一聲,“還能有誰,二老爺去年剛納的梅姨娘,寶貝得很吶,就是二太太也不敢拿捏她,你沒瞧見王婆子見了她,屁都不敢放麼?”
紫硯又自言自語道:“也不知她有個什麼手段,將個二老爺籠絡得鐵牢似的,如珠似玉地護著。”
王姨娘只覺得剛才那梅姨娘的笑容實在太礙眼,兩人同是姨娘,可待遇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自己被惡狗追得只有逃的份兒。依她看,那梅氏實在沒什麼了得,長得普普通通,身條兒也普普通通。
可是緣何她就能得二老爺的臉?
這人啊,最怕的就是人比人。
過不得多久,紫硯就對阿霧回了話,說是王姨娘同二房的梅姨娘走動了起來,雖不頻繁,但也算有了交往。
“嗯,如今在年邊兒了,你多尋王姨娘去園子裡耍耍。”阿霧吩咐道。
紫硯沒猜出阿霧如今倒底是要做什麼,只覺得她對這位王姨娘也太寬泛了些。
崔氏那邊知道了王姨娘同二房梅姨娘來往的事,本要喊了她來訓斥,卻被阿霧阻攔了。
“太太快別說她了,她也是個可憐人。何況爹爹對她本就有些愧疚,你再訓斥她,更添了爹爹的內疚。”
崔氏是個良善人,也憐惜做女人的不易,因而聽進了阿霧的話。
王姨娘試探了幾回,發現崔氏真是個菩薩性子,也就漸漸大了膽子,同梅姨娘來往愈頻。
到了年邊兒,各府信佛、道的主子都喜歡招僧、道入府,念念經,畫畫符。更有甚者,乾脆就在自己府裡修了佛堂、道觀,常年供奉佛主或三清天尊。而寺廟、道觀來年的香油錢,也多靠她們走家串戶在這年尾的招攬。
所以一時間京裡、京郊的僧尼、道冠都忙碌了起來,各憑本事、大顯神通地走家串戶。而能進出公門侯府的出家人都是大有能耐者,一張利嘴,上下一合就能生死人肉白骨。
大房信佛,二房通道,崔氏是漫天神佛、真君、元君都信。
這日阿霧遠遠地望見一個背影,有些眼熟,立時憶起了一個人。阿霧笑了笑,那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了。
阿霧低頭對紫硯吩咐了幾句,紫硯點了點頭,出去了一會兒,就引了個人回來,直接進了崔氏的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