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看在冰玉眼裡,卻是說不出的揪心。
費妍可能連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的笑容是多麼的蒼白虛弱。
剛打到第三板,其中一個執刑的侍衛忽然高聲喊道:“娘娘,這丫鬟暈了過去,還要繼續打嗎?”
聽到這樣的事兒,費妍心口一抽,彷彿那庭杖笞在自己身上,心驚肉跳。
“娘娘。。。。。。又有一個丫鬟暈過去了。。。。。。”
一個暈過去,另外的紛紛暈了,比多米諾骨牌的連鎖反應還迅速,費妍猛地反應過來,這些丫鬟在裝暈糊弄自己!
“該打完五大板的,打完五大板,該打完十五大板的,打完十五大板,不許停!”
現在如果心軟,下次依然會有同樣的事情發生,能用裝暈來糊弄自己,她就知道這些丫鬟們一個都沒有悔改的意思,忍不住也火了起來。
既然沒有悔改,她絕對不會先退讓。
小丫頭骨子裡的倔勁上來了。烏亮的眸子裡不由得燃起了一簇簇火苗。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地傳來一個清淡冷漠的聲音,如金石落地,帶著說不出的冷峻與犀利。
“住手!”
被打得鬼哭狼嚎的丫鬟們半眯著眼,痛得眼淚直流,小聲地通起了氣,“是暖晴姑娘來了嗎?暖晴姑娘來救我們了?”
“不,是王上,王上來了。”
在場眾人,除了在場的丫鬟們被五花大綁在凳子上無法起聲,所有人齊刷刷地跪滿了一地,此起彼伏的問安聲,聲浪滔滔,震耳欲聾。
“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杜子騰走過時,所有人都低垂著腦袋,天威難犯,眾生退避,匍匐在天子腳下,無比卑微與虔誠。
只有夏侯絳,沒有任何動作,抬起腦袋,頗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來到滄原這麼久了,就連身處在後宮之中,可是她依然無法習慣跪拜,或者是問安,直急的冰玉忍不住連連扯著她的袖子。
“娘娘,問安,要問安呀。”
“啊?”她懵懵懂懂地低頭看著跪拜在地的冰玉,忽然反應過來,她指的是給雲皇杜子騰請安。
費妍鬱悶地皺起眉頭,絕對不當槍打的出頭鳥,緩緩下拜,“王上萬歲!”
“都發生了什麼事兒了,大半夜的,每一個精神倒好。還有你,夏侯絳,本王讓你在王寢好生歇息著,這是怎麼回事?”
聲音不怒自威,杜子騰根本想不到自己回來,竟然會看到這麼一幕。
他一直當夏侯絳是個毫無殺傷力的女人,剛從議事廳出來,他就見到暖晴哭哭啼啼地跑了過來,說夏侯娘娘殺性大發,要打死那些可憐的侍女們,他根本不信。
暖晴的話兒,他聽一半,是一半。
當初風陵南的詩句雖然和暖晴無關,是自己嫉火沖天,根本不想前因後果,冤枉了夏侯絳,但經了那麼一事兒以後,他對暖晴實在無法釋懷。
那時的事兒再仔細一咂摸,雖然沒有證據證明是暖晴在陷害夏侯絳,可身為夏侯絳的貼身丫鬟,不好好為主子做思量,卻放任那句詩落入自己的眼中,多少有些挑撥的意思。
這樣的奴婢,實在讓人心寒。
不過也是暖晴丫鬟心計頗多,五官雖算不上絕美,卻生得純真無邪的模樣,那水汪汪的鳳眸含羞帶怯地看向杜子騰時,多少能引人遐想與不捨。
後宮中這樣的女人畢竟不多,無疑,暖晴的羞怯嬌憐,都是杜子騰寵幸她的原因。這一次,暖晴跑來說夏侯絳的不是,杜子騰一開始並不相信,暖晴哭得傷心欲絕,句句為丫鬟們說情,直說那些小姑娘們多麼可憐。
杜子騰不是個心腸柔軟的人,就在他手裡賜死的嬪妃丫鬟們更是數不勝數,可看到夏侯絳,連這麼個純然的小丫頭,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時,他心上倏然籠上了一層駭人的薄冰,寒意入骨。
“如王上所見,杖責不聽話的丫鬟們。”
費妍的回答乾脆利落,話音一落,就聽著王上身後,傳來兩個小小的倒抽冷氣的聲音,一個是驚訝地幾乎昏厥過去的暖晴,另一個則是湊過來看熱鬧的清央羽同志。
擠著那麼多人中,所有人都一臉嚴肅,只有清央羽同志依然是神清氣爽,笑容大大咧咧如裂開的菊花,說不出的燦爛。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夏侯娘娘,你不會是睡糊塗了吧。。。。。。哈哈,微臣瞭解,瞭解呀。人一睡糊塗,就容易夢遊,那個一夢遊,就容易幹些稀奇古怪的事兒。在夢中殺人,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