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孃氣急,指著周素的鼻子罵,罵周素害死了周橋,罵周素如蛇蠍般狠毒。總之,奶孃罵了許久,誓死不跟著周素走。拉扯中、混亂中,周素狠推奶孃一把。奶孃摔倒了,腦後正磕在一塊兒大石上。鮮血刺痛了淨塵的心,她掙脫鉗制,推開呆住的周素,和車伕一起帶奶孃去就醫。
奶孃死了,淨塵安葬了奶孃去出家,可沒有一個庵堂肯收她。碰壁無數次後,她再不想著去任何一家庵堂了,而是自己為自己取了淨塵的號,自己把自己打扮成道姑的模樣,開始修行。
多年過去,她依然成不了真正的道姑,因為她放不下的事情太多。
周橋死了,她失去了愛的人。可她有時候總恍惚地覺得周橋就在身邊,於是她四處看、四處找,可什麼也沒有。
景菲跳崖死了,周素也死了,她連個恨的人都沒有。偶爾她會想,如果有一天她們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跟她說一聲對不起,她一定會原諒她們。
青舒扶了一臉疲色的淨塵躺下,“睡一覺吧!想些快樂的事情入睡,一定能做個好夢。”
淨塵用寂寥的眼神盯著青舒,“會夢到他嗎?”
青舒微笑,“會的。”既然“他”還活著,一切都有可能發生。“他”不敢讓淨塵知道自己還活著,一定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No。237撒潑鬧事
青舒從淨塵那邊出來,經過一塊兒小菜畦時見到阿琛和阿珍背對她蹲在菜畦邊上。她走了過去,“你們在做什麼?”
阿琛和阿珍似乎嚇到了,一臉慌張地回頭。
青舒看到他們沾了泥土的小手中抓著剛拔的幾棵雜草,笑了,“都能幫大人幹活兒了,真好。”
阿琛一臉戒備地盯著青舒,抿著嘴不說話。
阿珍小聲說道,“我們沒踩菜苗。”
“我知道。”青舒彎下腰看著菜畦,“你們為什麼喊淨塵師傅姑姑?而不是師傅?”
阿琛還是不說話。
阿珍歪了頭答,“是姑姑,不是師傅。”
青舒疑惑,難道他們是淨塵親戚家的孩子?於是笑問,“你們姓什麼?”
阿珍剛張了嘴要答,阿琛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並狠瞪青舒一眼,“要你管。”接著,他扯了阿珍走開。
居然被小孩子嫌棄了,青舒如此想著,自覺無趣地摸了摸鼻子站直身體,並目送他們走遠。往內院走的時候她突然想到:這兩個孩子不會是武家之後吧?
她立刻又自嘲地搖頭,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第二天清晨天微明,青舒讓人把菜畦中的紅果秧苗起出一半來,並裝上板車。她親自跟車,把秧苗拉到了荒地上。
秧苗一到,張管事帶著這邊的勞力卸車,並開始在開好的菜田裡風風火火地栽起紅果秧。他們六人一組,每一組人又做了分工。一人刨坑兒,一人栽下秧苗並培土,一人跟在後頭往栽下秧苗的小坑兒中澆水,三人負責跳水。
青舒看了一會兒,見元寶跟著她帶來的人正在分放秧苗到菜地頭兒上,她讓小娟把他叫了過來。
元寶擦著汗走過來,“小姐,小的把賬本放在住處了,小的這就去拿。”
“不必,我正要去那邊看看。”青舒如此說著,邁步往不遠處的兩排茅草屋的方向走。雖然已經來過幾次,但是自茅草屋建成後她還真就沒過來好好瞧過。
元寶趕緊跟上,等走到了茅草屋那邊,他指著茅草屋為青舒講解起來,“小姐,後邊一排住的都是勞力,都是四人一間。前邊一排裡,頂頭兒的三間同樣是每間住四個勞力。挨著它順下來的三間屋子裡,其中一間住的是負責灶房的四個中年勞力,其中另一間住的是帶著祖母的一個勞力,還有一間住了帶著三歲男娃的兩名老嫗。”
“這三個老嫗的差事也不輕鬆,她們每日裡忙著洗衣、縫補的活計。近來稍一得閒她們還會提了籃子去挖野菜。”元寶還一一指出哪間是他住的,哪間是張管事和李鐵住的,哪間是灶房,哪間是大家吃飯的地方,哪間是存糧食的倉房,哪間是存放農具的倉房等等。
到自己的屋門前,元寶從身上拿了鑰匙出來開鎖。他把鎖頭和鑰匙抓在手裡,推開門,剛要請青舒進去,卻聽茅草屋後頭傳來老婦人的呼喊聲。
“來人啊,快來人啊,那些淘氣的小子又來偷東西了,快來人啊……”
元寶聽了,拔腿就跑。同一時間,灶房裡衝出三人,一人手上沾了苞谷面、一人的手裡抓著柴火、最後一人手裡抓著挑水的扁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