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只見到了穿黑衣的人,而在外邊的她見到了穿的一黑一白的兩個人。虎狼衛中的黑白二衛是不是指他們?不要,她不要知道這麼多,她下意識地搖頭。
“不,不,阿舒,照顧灝,照顧灝,這是你爹交待的。”古葉氏說的急,再次停下來休息。
青舒抿唇,不說話。她肩上的擔子已經夠重了,她只是個很普通的女子,她扛不了太多,更不想去扛不屬於自己的擔子。
古葉氏緩過氣兒,說道,“周駙馬是個好丈夫,好男人,像你爹一樣頂天立地。他的兒子,也不差的,是個值得你託付終身的好男兒。娘會告訴你長公主的風流性子,是,是要你心裡有個底,讓你明白自己要嫁的男人到底有個怎樣複雜的娘。若是,若是有朝一日那黑白二衛將灝送回,你一定要照顧好灝。灝,可能會帶來麻煩,不過也會是你和青陽的護身符。照顧好他,聽你爹的話。”說著,古葉氏鬆開了青舒的衣服,指著腦下的枕頭,“信,你爹的信,你收妥。”
青舒在古葉氏一臉祈求的視線中伸手到枕下,摸索幾下,拿出一封微微泛黃的信皮來。
古葉氏眼角有淚,卻是安心地笑了,“你過來,娘告訴你一個秘密。”
青舒看著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古葉氏,慢慢地俯下身。
“日後,若是無路可走,又退無可退,全府人活不下去,記得帶全府人回京,跪到皇宮南門前。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做,只是跪著,自有人給古家一個活路。”
青舒腦中一片空白。
“傻孩子,這是你爹臨終前寫給孃的遺書裡的話。遺書娘早就燒掉了,誰也不知道。既是你爹交待的,定有什麼深意。”古葉氏閉了眼,“娘累了,讓青陽……進來,陪陪娘。”
青舒慢慢地坐正,一臉木然地把信收進袖子裡,離了床,走出裡間。
青陽幾步衝過來,哭著喊姐姐。
青舒摟了摟他,一臉疲憊地輕語,“進去吧!陪娘呆一會兒。”
“姐姐,我怕。”青陽淚汪汪地說道。
青舒輕聲說道,“姐姐陪你。”說著,她牽了青陽的手,再次來到古葉氏的床前。
蘇媽媽和關婆子跟了進來,一人搬了把椅子過來,放到了床前。
青舒和青陽坐下,一人喊了一聲娘。
古葉氏睜開了眼,眼睛盯著青陽,手伸到一半又無力地放下。
青陽不懂,只是看著。
青舒站起來,探過身子,一手抓了古葉氏的手,一手抓了青陽的手,然後把青陽的手放進古葉氏的手心裡,輕輕放到床邊。她明白的,先前古葉氏有力氣和她說那麼多的話,是老人們常說的人死前的迴光返照。過了這個勁兒,人也就完了。
古葉氏側過臉,溫柔地盯著青陽,不錯眼地看著青陽,“娘不是個好娘,你爹一定很生氣。”“終於能見到你爹了,娘很開心……”“娘有支梅花銀簪,樣子很普通,不是很值錢,可那是你爹送孃的第一個首飾,是娘最喜歡的簪子……娘要穿著那件桃紅色的衣服,穿著繡了粉蓮的鞋,再戴上那支梅花簪……去見你爹……”她的眼神開始渙散。
古葉氏絮絮叨叨地、斷斷續續地說著話。她本就不高的聲音越來越低,語速越來越慢,話語越來越含糊不清。最終,她一臉平靜地合上眼,離開了人世。
哇的一聲,青陽大哭出聲,喊著娘。
青舒只是默默地落淚,抱住了無助的弟弟。過去的紛紛擾擾與爭吵,在此時此刻像是一場夢一般。
在哭聲中,古府府門兩側掛起了白幡。
待到天黑時,整個康溪鎮人都知道,忠武將軍的遺孀古夫人沒了。
馬上就要離任的白縣輔重重地一跺腳,嘆氣。
白夫人也嘆氣,“唉!只差兩日,就差了兩日。這可如何是好?”
白縣輔焦躁地踱步,罵粗話,“他孃的,一個一個的沒一個安生的。招惹了那姑奶奶還有個好!你瞧著吧,瞧著,又得亂。唉!這可是殺母之仇,不是搶鋪子燒鋪子的事兒。於正雄那個混球,早該來接任的,這拖來拖去的可是害慘了本老爺,唉!”
洛記的掌櫃聞訊,趕緊修書一封,讓人十萬火急地送往京城。
第二日訊息傳至德縣吳府,二夫人吳葉氏手中的茶杯應聲落地,碎片與茶水落了一地。
病癒不久的吳老爺聞得此訊息,栽倒在管家身上,顫著手大喊一聲,“快,快召集吳氏所有子孫。”
“不好了,不好了,管家,不好了……”有家丁像個無頭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