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胖的鄒公公不滿地哼了一聲,舉步往外走。
小祥子一臉猶豫地留人,“請鄒公公留步。”
鄒公公停步,回頭,一臉鄙夷之色地盯著小祥子,“何事?有事快說,那邊等著回話呢!”
小祥子猶猶豫豫湊近了,壓低了聲音說話,“城門營的將領來報,彥公子連夜出城去了。車馬數十輛,隨行人員足有五十。聖上大怒,怒後又賞了來人一包點心。”
鄒公公聽的很認真,“之後呢?”這可是天大的訊息。
小祥回道,“聖上罵了句侍寵而驕,再沒說話,隨後上了早朝。”
鄒公公的眼珠子一轉,“之後,聖上的心情如何?”
“聖上一直喜怒不形於色,小的猜不出。”
鄒公公一甩袖子,嘴裡咕噥一句廢物,走了。
小祥子一臉忐忑狀地跟出去,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趕緊把門掩上,閂好。此時,他的嘴邊掛上譏諷的笑弧。
鄒公公回頭呸了一聲,趕緊回太后那邊去稟報。
這時候,屋中的小祥子冷笑一聲,就著盆裡的水隨手抹了幾把臉。而後,他走至床前,把鄒公公翻亂的東西整理好,再鋪好被子,合衣躺進了被子裡。
鄒公公跑回太后的宮殿,把從小祥子那裡聽到的訊息添了一點油、加了一點醋報了上去。他告訴珍嬤嬤,彥公子連夜出逃,聖上先是罵彥公子侍寵而驕、目無王法。之後又古怪地不說話等等。珍嬤嬤聽了,立刻進去報備給太后知道。
太后並不相信。她覺得,這是皇帝和周伯彥在玩兒花樣,在故佈疑陣。當她派人出去調查,探出虛實時,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周伯彥帶著青舒早已走遠,已經出了豐鎮。太后攥緊拳頭,心中暗罵:大意了,竟讓周伯彥給逃了。這對她很不利。周伯彥遠離了爭鬥中心,她想用周侍郎牽制周伯彥的安排就白費了。
她的原計劃是:鼓動周侍郎四處走動,讓皇帝注意到他,並相信他有異心。他可是周伯彥的大伯。皇帝難免會懷疑這是周伯彥生了異心,並猜測周伯彥是個兩邊都不得罪、兩邊都討好的雙面人,並不忠心。有了懷疑,皇帝和周伯彥再不能一條心了。這對她大大有利。再者,由周侍郎出面撮合右相府的孫女與步忠君府上的孫子,步忠君會誤以為這是周伯彥的意思,是皇帝示意的。步忠君也是聰明人,做事很小心,即便誤會了,也不會立刻答應,可也不會立刻拒絕。如此一來,皇帝又懷疑上步忠君了。
離間計,對她而言玩兒起來是最得心應手的一計。而這一計裡,周伯彥是關鍵,周伯彥必須呆在京城發揮他的作用。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周伯彥居然逃離了京城。雖然說得到的訊息是皇帝對周伯彥的離去很生氣,但具體是不是皇帝與周伯彥共同謀劃的,還需查實。
關於周伯彥逃離京城的事,太后還來不及想出補救之計來,又一個意外性的訊息傳入她的耳朵。
六王爺進宮,請求皇帝為芸郡主和步五步飛鵠賜婚。理由是,芸郡主受傷當日,是步五步飛鵠及時上前保護芸郡主並把芸郡主抱上馬車的。男女授受不親,即便當時的情況特殊,但郡主的身份高貴,又是男未婚、女未嫁的,步飛鵠理應負這個責,芸郡主理應報這個恩。
太后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於是決定阻止此事。她匆忙去御書房,御書房當值的小太監稟報皇帝和六王爺去了御花園。太后趕到御花園,御花園當值的宮女稱六王爺出宮了,而皇帝往西走了。太后一臉鬱郁地派人去請皇帝,自己則回到了自己的寢殿等。
可是,左等右等,也見不到皇帝的影兒。派出去的人也沒回來。太后正要發脾氣,胡公公來報,派去請皇上的太監宮女總是晚那麼幾步。他們一直追在皇帝身後,卻一直見不到皇帝的人。今兒的皇帝也有意思,不停地在各宮之間轉,而且轉的毫無規律可言,想要事先到某個宮殿堵皇帝的路都不成。
皇宮那麼大,妃嬪那麼多,先皇留下的老太妃也有那麼幾位,皇帝轉的又隨心所欲的毫無章法可言。太后想把皇帝請去,真心不容易。捉迷藏式的追逐遊戲進行了一個多時辰,太后氣的摔了一個茶杯,把派出去的人叫了回來。
這個時候,皇帝卻是在太醫院的藥房裡溜達。
再說周侍郎周大人。他下了早朝便去兵部做事,午後回到府邸,周夫人就把周伯彥寫的密信轉交給了他。展開信,看到信中寫的內容,他的臉色先是青白交錯的很是憤怒的樣子。而後,他眼底閃過猶疑之色。再之後,卻是後怕。
“這信何時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