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佩。不過婚姻乃人倫之重,正所謂‘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 衛卿有子都之貌,宋玉之才; 恐怕是挑花了眼; 故而至今難以定奪吧。”司徒鈞仍帶著說笑似的口吻; 不過笑意不達眼底。
事君多年,衛琇有時候仍舊詫異於司徒氏的厚顏。當年他家的事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誰的手筆; 即便司徒鈞當時年紀小,可想必那麼多年也該回過味來了; 如何能這樣泰然自若、大言不慚地說出“事宗廟、繼後世”這種話?
衛琇於是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有勞陛下掛心了。”
司徒鈞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尷尬,訕訕地道:“衛卿多禮。”便就此揭過不提。
他打量了衛琇兩眼; 發現他病了一場瘦了些許,臉色有些蒼白,不過於姿容卻無絲毫減損,閒閒往那兒一站便是丰神如玉,將旁人都襯得粗顏陋質不堪入目,更罕見的是那種刻入骨髓的優雅淡然,還有那與生具來的處變不驚。
司徒鈞回憶了一下,似乎從未見他失態過,即便是衛氏夷族之後不久見到他,他仍舊是這樣淡淡的——所有的哀慼彷彿都鎖進了那對雙眼中。司徒鈞甚至懷疑世上沒有什麼事能令他驚懼和動容,也難怪自己的妹妹一見之下眼裡便再也裝不進別人。
不過司徒鈞一看衛琇方才那冷淡的應對便知他並無此意,再說下去不過是自討無趣罷了,司徒鈞自然也有點怨他不識抬舉,不過心裡再不舒坦,也不能宣之於口——他是臣子,不是司徒家的奴僕,更何況他還姓衛。
司徒錚便輕輕揭過這話題不再提起,繞回到犒師之事,議了議具體細節,將行期定在十日之後。
衛琇退下之後,司徒鈞看了會兒奏表,瞥一眼更漏,不知不覺中已經午時,他擱下筆捏了捏眉心,一旁的小黃門便適時地走上前來躬身問道:“陛下要傳膳麼?”
話音剛落,便有承光宮的宮人來請,道清河長公主入宮來了,中宮請天子前去一同用膳。
來得正巧,司徒鈞心道,他本來就想找個機會宣妹妹進宮,開誠佈公地與她說一說衛琇的事,趁早打消了她的念頭,也好即早物色旁的駙馬人選,雖說他找不出第二個衛十一郎來,年歲家世合適、才學品貌堪配的倒也不乏其人。
司徒鈞一邊登上金根輦,一邊尋思著一會兒如何開口,不知不覺便到了承光宮前。
清河長公主正在殿中與皇后絮絮地說著話,他們是隔房的表姊妹,幼時常一起玩的,姑嫂之間見了面總有說不完的話。
司徒嬋著了身梅紅色廣袖襄邑錦衣裳,韋氏則是一身素白,兩人親暱地連榻而坐,一旁的大銅瓶中斜插著一支臘梅,因這日天氣晴和,宮人將窗帷撩了起來,陽光濾過糊在窗上的素色窗紙,兩人的臉龐被柔和的光籠著,他們眉眼本就有幾分神似,此時靠坐在一處,便如畫一般靜謐而美好。
司徒鈞在門外遙遙地望著這一幕,不覺露出笑容,阻止了要入內通稟的宮人,揹著手慢慢踱了進去。
韋氏聽到腳步聲,抬頭髮現了司徒錚,小聲同司徒嬋說了句什麼,姑嫂倆人微笑著起身行禮。
司徒鈞快步走過去扶她坐下:“你我之間毋需多禮。今日好些了麼?還犯噁心麼?”
清河長公主在一旁看著,便掩著嘴笑起來,韋氏紅著臉嗔怪地望了眼司徒鈞。
韋氏外柔內剛,看著貞靜嫻熟,執掌起後宮之事卻遊刃有餘,兩人少年夫妻,司徒鈞對她雖是愛重多於戀慕,卻是琴瑟相諧,清河長公主看在眼裡,不免自傷身世,有些黯然。
“妾去小廚房看看七寶羹燉好了沒有。”韋氏說著便站起身。
“孤說過多少回了,那些事叫宮人做便是,何苦親力親為,”司徒鈞皺了皺眉,不自覺想去握她手,突然想到妹妹在一旁,又將手收了回來,只是勸道,“有了身子更該小心。”
兩人成婚數年,唯一的遺憾便是韋氏至今未誕下子嗣,入宮第一年小產過一回,半年後第二胎又滑落,遵醫囑調理了兩年,這一胎便格外小心。嗔怪道:“哪裡就這麼嬌貴了,沈醫官也說了日常行止是無妨的,還勸妾時常走動走動呢。”
司徒鈞也知道她這是找個藉口讓他們兄妹倆單獨說會兒話,便不再多說了,只吩咐宮人謹慎小心地伺候著,又遣退了身邊其他宮人和內侍。
清河長公主看著皇后出了殿外,這才欲言又止期期艾艾地道:“阿兄……衛公子今日入宮覲見了?”
“你的訊息倒是靈通……”司徒鈞見她一張臉漲得通紅,不忍心再揶揄她了。他們兄妹自小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