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一個著紅衣的婢子笑吟吟地打起簾子迎他們入內,蕭九郎很是熟慣地在那婢子手腕上輕輕一捏,嘴角含笑,桃花眼往她臉上悠悠一瞟,老神在在地舉步走了進去,其餘小郎君趕緊跟上。
一進門姜曇生更懵了,這哪是酒樓歌肆,分明與他家中姊妹的閨房沒什麼兩樣,窗前立著花鳥畫屏,案上擱著張素琴,紅紗帳裡沉香嫋嫋,隱隱約約能看見枕邊攤著卷書冊,沒有半分香豔旖旎可言——這也著實怪不得姜曇生,他進山前年紀小,姜老太太對僮僕下了死令,沒人敢招他往煙花之地去,鬥個雞飛個鷹也就頂了天了,後來在山中耽擱了幾年大好光陰,見識實在算不得廣博,哪裡懂得這竊玉偷香的趣味?
蕭九郎見他一臉困惑,不由叫他的不解風情逗樂了:“呆子,這就看不懂了?一會兒就知道這裡的好處了。”他說得篤定,其實自己心裡也在打鼓。
蕭家兒郎的風流薄倖就是在洛京的紈絝中也是出了名的,蕭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家中子弟到了十三四歲上開始知人事了,便有兄長領著去“長見識”,蕭九郎十三歲時跟著三房的七兄來過蕣華樓,只可惜當時年紀小,心緒過於澎湃,蕣華樓的綠酒勁頭又太足,還未切入正題便趴在案上醉過去了,故而對裡頭的門道其實一竅不通。
不過這些不必讓其他人知道,蕭九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有這些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一襯托,心下不免有些得意,胸有成竹地招呼他們落座,對那侍女吩咐了幾句,不一時便有幾個侍女捧了食案入內,又有幾名容色尋常的樂姬奏些時調。
每上一道菜,蕭九郎便拈著牙箸一邊指點一邊道:“據傳蕣華樓的廚子是當年錦繡樓出來的,這道白梅鱸魚羹是錦繡樓的名饌,鵝炙也做得極好,你們嚐嚐。”
胡毋奎先時已叫他捏手腕子那一手震住,已然將他當作風月老手,此時見他如數家珍,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激動不已地端起金卮,手一抖差點將酒灑了一地:“能結識蕭兄實是小弟三生有幸,先乾為敬!”
姜曇生和錢桐也都叫侍女斟滿酒去敬蕭九郎,酒過三巡,蕭九郎還在喋喋不休地數菜名,他們就有些不耐煩了。
餚饌自然是甘美非常,絲竹也頗有動人處,只是他們幾個心猿意馬,心思都不在吃喝上,偶爾風吹簾動,幾雙眼睛便齊刷刷地門口瞟。
蕭九郎其實也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做,好在那紅衣侍女有眼色,見幾位小郎君俱是面酣耳熱,頻頻往外張望,便善解人意地對蕭九郎道:“小郎君們對酒食還滿意麼?要不要叫幾個姊妹來作陪?”
幾名樂姬聞言輕輕起身離席,不一會兒便有十來個綠鬢朱顏的美貌少女魚貫而入,如一股暖風帶起一室春意,娉娉婷婷地站成一溜,豐腴的有之,嫋娜的有之,妖冶的有之,秀麗的有之,明媚的有之,嬌怯的亦有之,只聽“啪嗒”一聲脆響,胡毋奎看得太出神,將牙箸掉在了金磚地上。
一個嬌小的紅衣少女掩著袖子笑出聲來,那聲音婉轉如雛鶯,蕭九郎不由抬眼看了看她,那少女毫不懼人,也拿一對明亮的杏眸望他,蕭熠心中不免一動,桃花眼中不知不覺就波光流轉起來。
蕭熠正醺醺然,冷不防眼角餘光瞥到姜曇生似乎正用冷眼瞅著他,酒意頓時叫他嚇退了三分,這才想起自己在蕣華樓設宴的本意——一來是得了前程,酬答朋友之誼,二來也是藉機向未來的大舅子表示自己守身如玉的決心。
他心道好險,趕緊將目光收了回來,不苟言笑地坐正身子。
錢桐偷偷拿手肘捅了捅胡毋奎,胡毋奎恍然大悟,笨拙地奉承道:“咱們幾人皆是白身,只有蕭兄官居六品,理當蕭兄先挑。”
蕭九郎正等著他這句話,大義凌然地擺擺手道:“胡毋兄的好意蕭某心領了,不過蕭某心有所許,實不能從命。”說完一臉赤誠地去看姜曇生。
姜曇生暗暗哼了一聲,心道算你識相,拿手指著方才與蕭熠眉來眼去的紅衣少女道:“你,請回吧,這兒用不著你伺候了。”適才那少女一進門他就覺得有些面善,仔細一想眼睛生得與家中二妹有些相似,立時覺得無比糟心,幾乎沒了尋歡作樂的興致,待那少女莫名其妙地出了門,他這才隨便指了個豐腴豔麗的女郎,胡毋奎和錢桐也依樣行之。
幾人一開始還有些羞澀,幾杯酒下肚壯了壯色膽,屋子裡的氣氛便曖昧旖旎起來,侍奉姜曇生的女子便勸他去廂房“安置”——整個院子只他們一撥客人,房舍卻有好幾間,用來做什麼不言而喻。
不過北嶺先生的餘威尚在,三人有賊心沒賊膽,到底不敢做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