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漸漸走遠,張文義一襲漂白錦紋長衫被風吹的獵獵響,他在門口觀望一會兒,街邊人來人往,看著這男人想瞻仰一座華美的雕塑。張文義沒有留給他們一絲目光,轉身沒入祥隆後院,飛身便上了那株纏繞多年的蒼勁又不失雅緻的古樹。
樹冠比人們想象的還大,直穿過三層屋頂將上面的瓦片遮了個隱天蔽日。纖細的樹稍末端,一人黑衣負手而立,樹頂風聲鼓鼓,枝葉相觸軟語,他立著卻如履平地,輕的像天邊的雲。他遙望那馬車漸漸走入人群稀少的大路,目光長久凝視,神色不明。
“大哥!”張文義沒張文隼功夫好,很難立上那削薄軟嫩的樹稍,只坐在一支粗大的樹杈上,向上仰望,望著張文隼時隱時現的鞋底。
“大哥,你怎不下來?來了也告訴我一聲,還偷摸著爬上我的樹!”他咕噥著,像阿正在周恆面前一般。
“你上來。”
“什麼?我上不去,你不知道我功夫不行?”張文義再皺眉,上面有細碎的陽光閃下,晃著眼了。
他正抬手擋著那些星點的時候,樹頂風聲忽起,動盪似颶風過。
呼啦,黑影捲上他的身子將他扯到頂上,視野瞬間開闊,滿目蒼翠,往下是川流不息的人。張文義急急抱著張文隼的腰,雖知道他不會讓自己掉下去,但是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實在不好,心裡空且慌。
張文隼皺眉,他怎麼還是這樣?一慌就抱自己……
他手一揮,張文義感到一陣勁流而過,自己被溫柔的捲到了屋頂上。
“大哥,你看周恆家馬車呢?”他看看只剩下一個手掌大小的車影,“你看他們家做什麼?想連程了?還是想那小毛孩子了?”
張文隼沒有答話,仍是沉靜的注視著那車。
張文義毫無形象的盤腿坐著,託著腮,瞧著高大的大哥,半晌忽然眸子一驚:“你,你該不會是……”
張文義霍的起身,直直盯著張文隼,目裡深光閃動:“你不會喜歡上秦玥那女人了吧!大哥,她可是有夫之婦!你……”
“後日我就去重城了。”張文隼突然打斷他的話,語氣淡到如水一般。
“為什麼!”張文義一下就從剛才的思慮中跑了出來,重城位於中楚西境,緊鄰西涼,難道是,“西涼有動?”
“恩。有探子回報,西涼近日屯兵兩萬,漸漸東移,不日就能到重城。”
“你怎麼不將連程留下?”張文義起身,面沉濃重。
張文隼微怔,隧笑道:“你還不相信大哥的實力?不過少了一個近衛,能弱到哪兒去!”
“所以,你就是趁這時候來看看那女人?!”張文義眸光涼,如這寒風捲起屋上殘沙,撲面蜇人。
張文隼毫不猶豫直視他的目光,目裡野狼鋼錐,��吮��U饈攏�砭褪俏奕四芙猓�緣浪�渙疾灰濉K��四抗猓�簧駁氖�瀋⑿梗�鞝蛩櫚拇善韃�盼慘簟�
張文義不禁斂了自己的硬勢,想那周恆秦玥,接觸的人皆可知二人情誼深厚,無人能破,大哥這般,註定受傷。又何苦這樣遠遠送行,不能直視?
他嘆息,忽就失了往日瀟灑風流,“大哥,你可要管好自己的心啊。我,只是擔心你……”
“我不會陷下去的!”張文隼道:“與西涼,若是開戰,不知何時能停。若是戰事波及至此,你將她一家護好便可,你不是在他家下了諸番心血嗎?”
張文義也不再提其他,嘿嘿一笑,一嘴白牙如玉,“我在相國寺求了一卦,方丈說卦意直指梁城,而梁城諸番事宜,又直指周恆。所以我就來了!”
“周恆……”張文隼遙望馬車消失之處,天地一線,遙遙青綠絨毯平鋪,如天幕落下灑袖飄綠,盡頭染著金光淺淡。
他喃喃自語,目光穿過那淡光飄綠,望向更遠處,一瞬便是天涯。他朝張文義一笑:“也別整日在外,多回家陪陪母親和老爺子。我走了。”
黑衣一卷如煞,瞬間無了影蹤,方才一切恍惚如夢入厄境,一霎泯滅,歸寂。
張文義靜立屋頂,想著大哥這一行,不知再見何時,他來,不止為看秦玥,還是來看自己的吧……
——
回了周家村,大院子裡終於又熱鬧起來。
秦玥給家裡下人都捎了禮物,經過鎮上的時候已經將店裡三人的給了,只剩下發家里人的,拿到禮物的小姑娘小夥子都笑著謝主子。
出去兩夜,也是一路勞累,石心已經準備好了飯菜,一家人吃了便又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