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楊潛的心思?”秦玥看他的表情沒有意外,“徐府是五天前才提親的,邢老爺答應了。讓他知道也好。邢晨與他說此事時比這日子早多了,雖然語氣強硬,但終究是告訴他了……他沒有抓住機會。”
周恆淡笑,眼睛直視秦玥:“無妨,娘子不是與邢小姐一道的嗎?怎麼會讓徐家如願。”
秦玥輕拍他:“我才不管這些事呢,讓楊潛自己想辦法!走啦!”
周恆站在門邊看著少女青煙般潛入馬車,少年將韁繩一拉,棗紅馬抬蹄,車子滑走。
周恆來到飯堂時,幾人正在叨叨。
楊潛:“這麼長時間都不來,小兩口纏綿的很啊!”
李秋:“要是我有娘子來送飯,我也黏糊著不來。”
周恆無奈,這幾人就是話多,什麼都說。
“我來了,別唸叨了。”
將飯盒往桌上一擱,沒人說話,但馬上有人將菜式一一端出。
楊潛將周恆拉著坐下,“恆啊,吃飯!餓壞了吧,吃。”
“哇,今天的菜色好鮮亮。”張群生夾起一塊肉放入口中,“唔,比以前的甜了,但是更好吃。”
周恆安靜執筷,糖醋里脊是以前的菜,今日的顏色確實好看,可能是娘子又換了什麼調味了吧。
楊潛也吃的開心,周恆瞧他一副無知的樣子,心中嘆氣,還是吃過飯再告訴他吧。
吃過午飯人就犯困,楊潛打個哈欠準備去睡一覺,卻被周恆拉著去了安靜無人的前院。
“怎麼了?還把我帶到這兒來。”
陽光透亮從銀杏樹枝椏間傾瀉而下,金黃耀眼。
周恆站到他身前,伸手擋住了他的視線:“方才娘子與我說了一個訊息。”
被擋了風景,楊潛只能看他:“什麼訊息?”
“邢小姐與徐家定親了,婚期在明年六月。”
楊潛定了眼直直看他,滿臉的不可置信。
少年微皺了眉,聲音小心又試探:“……什麼?”
“你沒聽錯!”周恆放下手,往前走了幾步。
楊潛霎時寒了面,心如巨石沉重墜入不知方向的深淵,黑洞的風聲刺骨破耳,五臟六腑都被僵凍,悶澀桎梏堆積,壓抑綿痛。震驚,悔恨,懊惱,少年眼中神情複雜難辨。
院中落葉紛紛金黃如飛,一片亂糟糟顏色,扎眼!
他第一念頭就是衝出去找邢晨,腳剛動一下就被周恆拉住了。
“你要做什麼?”周恆聲沉,黑眸如幽泉,鉗著他的手緊了力道。
楊潛眸中竟霎時充滿了血絲,聲線黯啞:“提親!”
他一拳砸開周恆的手往院門跑。
“楊潛!”周恆緊追其後拉住他的胳膊將人甩回。
少年垂著頭將周恆甩開,周恆不厭其煩地再次上前,楊潛卻是掐著人的膀子將周恆往門上一撞。
“你想讓我怎麼做?!”楊潛怒吼,“你現在告訴我了,不是讓我知道嗎!我知道了就會做出些什麼,你又攔著我?”
背脊衝上堅硬的木門,強力的撞擊悶傳到前胸未痊癒的傷,周恆悶哼一聲。男子緊蹙的眉未舒展過,黑眸注視著激動惱人的楊潛。
“她的親事是邢縣令答應了的。你再去提親?半點作用起不到!”
周恆將語調降低,平靜道:“你別衝動。我娘子今日去看過她,肯定已經有對策了。你先不要亂來,婚期很長,我們有半年的時間想辦法,將這樁親事毀掉。”
楊潛看著面前清俊面龐的人,周恆薄唇微抿,眼睛一動不動看著自己,彷彿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他一轉身懊惱頹坐在地。
少有的女子拉著人讓其娶自己,他遇到了,還玩玩鬧鬧相陪十餘年。
楊潛腦中一直繞不停的邢晨讓他娶她的話,那麼堅決篤定的表情,是極信任才敢如此說出的啊。
可他猶豫了……這後果就是人被搶走了,還是他一個無權商戶無法相比的人。
邢晨現在是不是恨上他了?
陽光明冽,秋風寒涼,天藍廣深,銀杏葉紛紛掉落,此時靜謐,少年心情卻沉重如山。
周恆輕著步子緩緩坐到他身旁,低沉的聲音響起:“別心急,我們好好想辦法。”
“方才……對不住!”楊潛微抬頭,正中的燦陽照著他的眼,晃晃睜不開。
周恆又一抬手遮住了刺目的光,低笑道:“我可記住了,早晚讓你還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