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而又綿軟的童音幽幽的響起,微微揚起的語調透著嬌氣的不滿,幾乎能讓人瞬間想象出粉雕玉琢的孩童微微嘟嘴的模樣。
“畢竟是科技發達的資訊時代,因為網路隱私權的保護,人類可以毫無顧忌地私下虛偽溫情的皮囊,在網路上肆意展露自己丑陋惡毒的一面。”一個磁性低柔的女聲附和著響起,那悠揚的語調透著令人不自覺著迷的魅力,“肆意誹謗、仇視、傷害他人,雖然死後會掉入拔舌地獄,但是君上很不滿意呢。”
南雲從幾乎要燒光她所有理智與思想的憤怒中回過神來,她猛然扭頭朝著身後望去,下意識地出聲道:“誰?!”
話一出口,南雲就忍不住自嘲一笑,她已經是地府都不願意收留的孤魂野鬼了,即便住宅被人闖入,又有什麼關係呢?
天地之大,去沒有一個能讓她容身的歸宿。
“喂,叫你呢。你在看哪裡?”嫩嫩的童聲再次響起,同時,南雲感覺到裙角微微一緊。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力度,卻讓她的心瞬間揪緊。
她渾身顫抖著,幾乎不敢低頭往下看,她害怕那股拉扯的力道是自己的錯覺——因為她已經死了三天了,屍體早就四分五裂,沉進了水裡。
不管她怎麼瘋狂地抓撓踢打那些兇手,不管她多麼渴望再伸手觸碰一次父母憔悴悲痛的臉,她也已經做不到了。
因為已經不是人了,是鬼……是地府都不接受的怨鬼啊……
“別鬧了。”
南雲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怨恨而產生了幻覺,一件厚重而又溫暖的東西卻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將她那傷痕累累、僅僅只有一件破碎長裙遮掩的身體溫柔地籠罩了起來。南雲低頭,才發現那是一件還帶著餘溫的卡其色風衣。那款式放在以前只會讓她覺得土,但現在看來,卻比得上世上最華美的衣裙。
南雲有些恍惚地回頭,卻發現自己身後站著一名馬尾高束,眉眼俊氣的少女。女孩素面朝天,清湯掛麵的一張臉,明明有不錯的資本,卻似乎懶得打理自己,那模樣和打扮頂多只能稱得上“清爽”,絕對說不上“精緻”。加上她嚴肅到一絲不苟的神情,幹練果斷得彷彿是要上戰場的武士,放在生前,南雲絕對會忍不住調侃一句“老幹部”、“大悶騷”,當然,這是不帶惡意的稱謂,因為這樣的女孩不管對男性還是女性來說,都挺討喜。
南雲攏了攏風衣,用力地攥緊了風衣的衣領,她近乎貪婪地汲取著衣料上的溫度,彷彿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
然後,她就看見那馬尾高束的少女伸出手,穿過了她的靈體,下一秒,從飄忽不定的虛影中取出了一本厚皮書來。
少女嘩啦啦地翻開了書頁,一板一眼地念道:“顧南雲,生於1993年6月19,死於2017年9月20,享年24歲,死因……姦殺。”
少女語句末尾輕描淡寫的兩個字,讓南雲瞬間恨紅了眼。她控制不住怨氣的溢散,五官姣好精緻的面容瞬間變得陰森而又可怖,指甲變長變得尖利,泛著死屍才有的黑青,獠牙砌在紅唇上,彷彿擇人而噬的惡鬼——哦,錯了,不是“彷彿”,而是“就是”。
這幅見鬼的模樣,即便鏡子再也倒映不出南雲的身影,她也知道自己的面容有多恐怖。但是站在她面前的少女依然沉穩冷靜,平和得幾乎有些異樣。
就在南雲幾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情緒時,少女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彷彿天籟。
“想復仇嗎?”
……
“這種人,已經沒救啦。”
南雲神情恍惚地站在監獄門邊,看著那粉雕玉琢宛如仙童一般的男孩爬上了自己仇人腦袋,伸出漆黑的小犬牙,一口啃上了對方的腦袋。那細小可愛的犬齒在觸及對方頭皮的瞬間化作了尖銳的毒牙,毫不留情地將瞬間致人死亡的毒液注入到對方的腦殼中。南雲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前幾天不管她如何抓撓踢打也傷不到對方分毫的男人睜大了嘴巴,翻著白眼口吐白沫,一副痛苦得隨時都可能嚥氣的模樣,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就算將他們做的事情大白於天下,他們也不會懺悔自己犯下的罪過,只會惱恨——哎呀~怎麼被發現了?應該藏得更好的才對~!”南雲眼睜睜地那個名叫“夢歸”的孩子一口一口地啃掉了男人的腦袋,或者說,是啃掉了腦袋中的某種東西。明明長著那樣一張天使般可愛的臉蛋,手上卻做著恐怖無比的事情。他那理所當然的態度以及語氣,讓內心飽含憎恨的南雲愣怔了一瞬,但是隨之洶湧而來的,卻是釋然一般的鬆快。
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