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過,但是被他糊弄的百姓是無辜的。
他的罪過該怎麼清算呢?
考慮到兩家沾親,砍頭坐牢流放這些都過分了,不如貶官以儆效尤。
他膽子這麼大,沒有朝廷安排也敢為了搶功擅作主張,這種人光貶官還不夠……得罰他永生不得入朝。
試想,他根本不懂農事就敢帶著全縣農戶瞎搞,搞得整個縣收成折半,假使哪天他出了頭,做上更大的官,一個立功心切不得犯下滔天大錯?屆時悔之晚矣。
阿榮說得正起勁兒,腦袋瓜上就捱了一下。
喬越還以為他恨曹耀祖入骨關鍵時刻能有點靠譜的建議,結果還婦人之仁!
“臭小子瞎出主意,照你這麼說,爹這口氣不用出了?”
阿榮嫌棄的看他繼爹一眼,說,非也非也。
“誹謗超品侯爺,罪名可輕可重。爹你要是不計較輕輕揭過可,非要計較罰他流放遠疆也可。輕或者重是拿捏在你手上的,你要是選輕,罷他官,罰他不得入朝,他還有機會回康平老家來,回來能有好日子過?農戶們不得為你抱不平?唾沫星子就得淹死他。”
“要是判流放,人到了邊疆,雖說也累也苦,還不如讓他回鄉來所受折磨多。”
“這樣還能留個宅心仁厚的好名聲,不至於被人說辣手黑心半點情分不講,他好歹跟娘是親戚。”
喬越樂了:“你小子最近讀什麼書來?大道理一套套的!”
阿榮捧著臉裝傻,他萌萌的看著繼爹。
喬越心想知父莫若子,這刀果然要遞給親兒子才能捅到他胸口上,想想曹耀祖的人生理想以及追求,做人偶爾還是寬宏大量一點,不能把人逼到絕路上去,他不就是收不了場的時候胡說八道了幾句?有什麼關係呢?罷官讓他回鄉來受點唾沫星子就夠了。
讓他回鄉來還能看到下場,把人罰去邊疆啥也瞧不見。
再說,送他去邊疆他要是溜去別國投敵了呢?
果然還是乖兒子的提議好!
喬越輕拍阿榮腦袋,對替他捉刀的農事專員說,就照這個中心思想寫,主要表達我很委屈,但是我不遷怒誰,我煩死曹耀祖了偏偏他又是我老婆的表哥,既然沾親帶故的就不計較那麼多,重點在於提醒皇上想清楚,他還是個縣令就能擅作主張搞出這種事,狗膽如此之大,要是哪天給他爬上去,不得了,天都能捅破了。
建議皇上為了黎民百姓少受點苦,趁早解決這禍害,斷他官路,貶成庶民讓人回家老實待著。
皇上先收到臨州喜報,還沒樂上兩天就聽說臨州和岑州兩府的農戶打起來了,因為種稻的事。
又過了一天,這封由喬越授意旁人捉筆的奏摺被送到御前,前半部分解釋了鬧劇的原委,說實在是稻種有限,今年只計劃在臨州府安排民間試種,結果岑州富山縣令不同意,春耕之前就來鬧過,沒要到種,他不甘心就這麼空手回去,不知上哪兒去謄抄了雜交水稻種植方案,用在自留種的常規稻上。
怕皇上看不懂,奏摺上還解釋了。
這就好像蘭花有很多種,不同的蘭花有不同的養法,水稻也一樣。
在臨州推廣的高產雜交水稻很多方面要求和常規水稻不同,將雜交水稻的種植方案生搬到常規水稻上不僅不會增產,還可能造成產量下跌。
他在謄抄方案的時候如果問過農事專員,會有人告訴他,但他沒有,他偷偷抄了一份,帶回富山縣下令推廣,使得全縣的水稻收成折半,遍地空秕。
地裡的收成是老農的命,本來一畝能收三百多斤幹谷的農田現在只收了一百多,農戶們扛起鋤頭鬧上縣衙,這位縣令大人非但沒出來給大家一個交代,還在這時候傳了個謠言,說這個種法是陳鄉侯教的,是陳鄉侯不想看其他地方增產,設計坑害他們……
讀到這裡,皇上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這操作簡直窒息。
眼看都快到傳膳的時間,他覺得頭暈目眩氣飽了,啥也吃不下,撐著御案緩了好一會兒,才接著看。
後半部分就溫馨多了。
喬越表達了自己內心的委屈,說又想到富山縣的農戶們會被煽動幹出魯莽事完全是因為地裡收成太差,他們的衝動行為可諒解,這回事歸根結底是曹縣令之過,喬越又慚愧的說,這位曹縣令很不巧是他妻子的表兄,本來恨不得他流放八百里地,想到多少沾點親,他打掉牙往肚裡吞,單這回不計較了。
只是建議皇上斟酌斟酌,要不要留姓曹的在官場上,